此时的京城,因云觞离京,瑛王开始频繁出入皇宫。
叔侄两个突然变得要好,朝中官员虽然摸不着头脑,一些人已经下意识地巴结讨好瑛王。
如此过了三个月左右,瑛王便以“辅佐朝政”为由,频频召见六部官员。
起初还只是寻常议事,渐渐地,开始有人被暗中拉拢。
第一个投靠瑛王的只是朝中不怎么起眼的官儿。
投靠瑛王第二日,瑛王便在上朝时当众向皇上举荐,那人从从五品的官儿一跃升任为正四品。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不断上演。
吏部、户部、工部...陆续有官员暗中向瑛王表忠心。
帝后大婚第二个月,皇后被诊出有孕,接连三月,又有三位妃嫔怀上龙嗣,然而皇后生产之时难产,诞下一位体弱的大皇子。
不到三个月,大皇子便夭折了。
剩下三位嫔妃接连生育,诞下的却都是小公主。
大皇子的夭折一事在盛京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关于皇帝病弱的流言甚嚣尘上,一时间,瑛王府门前车马络绎不绝。
这一日,瑛王正在府中宴请心腹。
酒过三巡,一位官员借着酒意道:“王爷,如今皇上子嗣艰难,大昭江山总要有人继承……”
瑛王手中酒杯一顿,眼中精光闪烁:“慎言。皇上正值壮年,何愁没有子嗣?”
“下官失言。”官员连忙告罪,却又压低声音,“只是若真有个万一,王爷身为先帝幼弟,才是最适合……”
“住口!”瑛王突然拍案而起,面色阴沉,“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宣之于口,当真是不怕死了?”
在场的官员纷纷跪地请瑛王息怒。
瑛王面上似愤怒至极,冷静好半晌才沉着脸道:“念在你对本王忠心耿耿的份上,本王就当没听过这些话。”
那人连忙应声。
众人噤若寒蝉,却见瑛王话锋一转:“不过……本王那皇侄体弱,身子骨不行,本王作为他的皇叔,确实该多分担些政务帮他一把。”
瑛王这番话虽说得冠冕堂皇,但在场众人皆是心领神会。
酒宴散后,几位心腹官员默契地留了下来。
皇宫。
“朕记得云觞是初春离京的。”皇帝站在回廊下,望着阴沉沉的天,“小福子,如今是什么季节了?”
小福子是皇帝身边的亲信,也是云觞留下来保护皇帝的人,他恭敬垂首回道:“回陛下,如今是初秋,云大人已经离京一年半了。”
“一年半……”皇帝轻声感叹,“竟然过去这么久了。”
只说了两句话,皇帝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小福子连忙递上帕子。
待皇帝拿开帕子,小福子瞧见帕子上洇开点点血渍,眼瞳一缩。
他险些惊叫出声,“陛——”
皇帝抬手,止住了他记下来的话,“别声张。”
小福子眼眶红了,压着哽咽低声道:“陛下,您的龙体……奴才这就去宣太医!”
“不必。”皇帝再次拦住他,“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有数,已经有这世间最好的大夫给朕医治。”
只是可惜,他这不是病,是中毒,有些毒是无药可医的。
“小福子。”皇帝的声音透着一股虚弱,“朕撑不了多久了,给云觞去信,让他早日回来吧。”
小福子眼泪直接砸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半晌才应声。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霄州。
虞晚正在院中晾晒刚洗好的衣裳,忽然被一双温热的大手从身后环住。
“猜猜我带回了什么?”云觞在她耳边低语,手中提着一个油纸包。
虞晚转身,闻到熟悉的香气:“是城东那家千层肉饼?”
“鼻子真灵。”云觞放开她,笑着解开油纸包,里头的肉饼还冒着热气,“趁热吃,剩下的衣裳我来。”
自从离京之后,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租上一座小院住上一段时间,如今他们在霄州城住了十来天,正准备去下一个地方。
虞晚接过肉饼,咬了一口,酥脆的饼皮裹着鲜香的肉馅,让她满足地眯起眼。
她看着云觞熟练地抖开湿衣,挂在院中的竹竿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衬得他眉目如画,越发的不似世间人。
“云觞,”虞晚边吃边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云觞动作未停,唇角微扬:“你想去哪儿?还有青州、凉州咱们都没去过,或者……我们干脆出海看看?”
虞晚歪头想了想,正要回答,忽听院门外传来几声有规律的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云觞眸色微沉,快步走向院门。
他打开门,门外没有人,然而地上却有一只正在啄食的白鸽。
云觞捉住白鸽关上门,熟练的从鸽腿上取出一个细小的竹筒。
云觞迅速拆开,目光扫过信纸上的字迹——是小福子的笔迹,字迹略显潦草,显然写得很急。
“陛下病重,盼君速归。”
短短八个字,仿佛一道重锤砸在云觞心头。
他攥紧信纸,指节泛白,眸中闪过一丝冷厉。
虞晚察觉到他的异样,走上前轻声问:“怎么了?”
云觞将信递给她:“盛京要出事了。”
虞晚看完纸条上的几个字,脸色也变了:“我们……要回京吗?”
云觞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必须回去。”
他抬眼望向京城的方向,声音低沉,“陛下的身体比我想象中的差,一旦陛下病重昏迷,瑛王一定会有所动作。”
虽然离京这一年多他并未彻底脱离朝堂,但隔得远了,有些事情难免疏忽,若让瑛王掌控局势,他再想改变局势,也未必会很容易。
虞晚伸手握住云觞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冰凉,扬了扬唇,“那咱们就回去吧。”
云觞眼中带着愧色,“说好了还要带你去青州、凉州,是我失约了。”
虞晚无所谓地摆摆手,“以后有的是机会去,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当夜,两人简单收拾了行装,翌日天未亮便启程赶往京城。
一路上,不是有暗卫突然出现,就是有白鸽停在他们的马车上。
云觞一刻都不得闲,一直在重复看信、回信的动作。
虞晚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知道皇上的病情恐怕很不好了。
五日后,他们抵达盛京城郊外。
远远望去,城门口戒备森严,进出百姓皆被仔细盘查。
云觞勒住马,遥遥看了片刻,让虞晚下马车。
云觞的相貌太过出众,所以这一路上,他都有意穿得低调,用胭脂遮掩 面容。
也是因此,才未被瑛王的人发现。
此刻两人都穿着最朴素简单的麻布衣裳,面容黝黑,身形佝偻,看起来就像是最寻常的农家夫妇。
两人绕道西门。
西城门的盘查比起东城门松上许多,且有人注意到他们却未声张,而是不动声色的将他们放进城。
等二人在一间茶铺坐下,很快有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们桌前。
中年男子左右四顾,爽朗笑道,“这茶馆生意可真好,都坐满了。”
“两位若不介意,我能否在此坐下喝杯茶水?”
云觞头也没抬,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方是谁,“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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