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觞瞳孔微缩，握紧了皇帝的手：“陛下是说.”
李渊禾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大皇子生下之后体弱，朕便暗中将他调换出宫，拜托凤神医照看着，夭折的那个孩子，只是朕命人从宫外带回来的孤儿。”
其实本来李渊禾可以直接宣召凤老头入宫给大皇子诊治，但一来，凤老头不愿意入宫，二来，考虑到一些其他原因，他觉得宫外反而更安全。
此事除了他和暗卫，无人知晓，便是皇后也不知道。
云觞震惊地看着李渊禾，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所以大皇子.还活着？”
李渊禾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朕对不起皇后.但这是保护那孩子唯一的办法。”
他艰难地从枕下取出一枚青玉令牌，“朕和凤神医约定过，若你拿着这块玉牌去见他，就让他将孩子交给你。”
云觞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了令牌。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福子脸色骤变：“陛下，云大人，瑛王带人往这边来了！”
云觞迅速将令牌藏入袖中，闪身避到龙榻后的暗处。
几乎同时，殿门被猛地推开，瑛王率一队禁军破门而入，刀鞘撞在门框上的声响惊飞檐下宿鸟。
瑛王第一时间扫视殿内，见并无其他人，才让禁军止步，候在门外。
瑛王大步走进殿内。
看见龙榻上醒过来的皇帝，瑛王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浮现虚假的关切，“祖宗保佑，皇上您终于醒了！您要是再不醒，臣当真得砍了太医院那些庸医！”
他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中却闪过一抹阴冷的光。
皇帝只看了瑛王一眼便虚弱地闭上眼：“劳皇叔费心，朕无事。”
瑛王抬眸看了眼小福子，冷下脸训斥，“你们这些太监都是死的吗，陛下醒了不知道宣太医？！”
小福子被吼的哆嗦了一下，连忙应声。
瑛王往龙榻旁的圈椅上一坐，没再开口，眸光却不动声色扫过四周。
他暗中让人在皇帝的药中加了会令人昏睡的药，按道理来说皇帝不该醒，为什么他会醒过来？
长生宫外被他的人围的像铁桶，肯定无人能从重重包围中闯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瑛王突然起身往龙榻后的方向走去。
躲在暗处的云觞眸光骤冷，握紧手中匕首。
突然，小福子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瑛王脚步一顿，不得不停下来。
小福子带着一行太医入内，太医恭敬的给皇帝和瑛王行礼，这才给皇帝诊脉。
一个太医诊完，又换另一个太医上前。
瑛王等的有些不耐烦，皱眉问：“陛下的病怎么样？”
太医院院正犹豫了一下，回道：“回王爷，陛下的情况稍有好转，看来是这段时日的调养起了效用，只是……”
“只是什么？”
太医垂首道：“只是臣无能，恐怕无法根治陛下的病症。”
听到这话，瑛王心中欣喜，面上却作出愤怒至极的模样，“你们果然是群庸医，这点小病都治不好，朝廷的俸禄是喂狗了吗？！”
这段日子太医们没少被瑛王骂，这会儿齐齐跪下磕头认罪，动作十分熟练。
“臣惶恐……”
“滚！”瑛王愤怒甩袖，“都给本王滚出去！”
太医们连滚带爬的出去，瑛王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愤怒，才回身蹲在龙榻前，一脸慈爱的对皇帝道：“陛下，臣一定会遍寻天下名医，一定想办法治好您。”
李渊禾第一回看这场戏，看的还有几分意犹未尽，听到瑛王的话，十分动容的望向他，“咳咳——朕身子不顶用，有劳皇叔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瑛王双眸含泪，“如今这世上便是你我叔侄二人血脉最亲，这些日子臣更是将陛下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臣一定会想办法治好陛下的。”
李渊禾费力的抓住瑛王的手，泪眼汪汪，“皇叔……”
瑛王：“皇侄……”
云觞和小福子：“……”
待瑛王从长生殿离开，李渊禾面无表情的朝小福子伸手，“给朕帕子。”
小福子连忙奉上。
李渊禾将手反复擦了好几遍，才将帕子丢到一旁。
云觞从暗处闪身而出，眉眼清冷淡漠，“陛下，瑛王怕是已经察觉臣入京了。”
“迟则生变，按照瑛王的性子，他今夜恐怕会有其他动作。”
李渊禾示意小福子扶他起身，还未开口便猛咳许久，好半晌才喘着粗气，满是疲惫与决绝的开口：
“云卿，你即刻动身去找凤神医，务必将皇儿安全带回来。”
“朕会尽量拖延时间，等你进宫。”
“是！”云觞单膝跪下，“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只是陛下您……”
“不必多说！”李渊禾伸手紧紧抓住云觞的手腕，“朕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朕相信你，一定会替朕照顾好大皇子和大昭……”
话未说完，李渊禾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血沫在锦帕上绽开红梅般的痕迹。
云觞眼眸映着雪白锦帕上鲜艳的红，一时说不出话。
他重重叩首，“陛下所托，臣定竭尽全力为之。”
云觞又悄无声息从密道离开皇宫。
他的身影消失在长生殿内，李渊禾对小福子招手，低声嘱咐了几句。
小福子听后抬眸，往龙榻对面的博古架上看了一眼。
抹着眼泪低声说：“陛下放心，奴才记住了。”
另一边，瑛王出了长生殿，面上慈和的笑容便落了下来。
看守长生殿的是禁军副统领，他抬眸看了副统领一眼，“今夜宫门提前一个时辰落锁，派人看住所有寝宫，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副统领闻言心领神会，“是。”
瑛王这才大步走向宫外，脸上满是势在必得的笑。
其实他更愿意做一个摄政王，只可惜李渊禾并无子嗣，所以没办法，这个皇位，他只能勉强勉强，接下这个重担了。
……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宫门紧闭的大昭皇宫像是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着随时将闯入之人吞吃的渣都不剩。
宫道上，瑛王坐在轿辇上，打着灯笼慢悠悠往长生宫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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