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觞轻笑了一声：“是吗，那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
说话间，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扔在地上，“不巧，王爷的人已经被剿灭了。”
令牌上沾满血迹，正是瑛王亲信将领的贴身信物。
瑛王看着那块令牌，浑身发抖，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突然暴起，竟是要撞剑自尽！
云觞早有防备，收回手中的剑，将瑛王一脚踹开，“瑛王殿下还是等着陛下的处置吧。”
他冷声下令：“押下去，严加看管！”
待瑛王被押走，李渊禾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榻上。
云觞连忙上前：“陛下！”
皇帝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看着乳娘怀中的孩子，轻声道：\"云卿，这次多亏了你。\"
云觞单膝跪地：“臣不敢居功。若非陛下早有防备，暗中将大皇子送出宫调养，又设下此局引瑛王入瓮，臣也无法顺利平叛。”
李渊禾并未愚蠢之人，他之前信任瑛王，也是为了那点亲情，但这一年多以来，瑛王到底藏着何种心思，他也看清了。
既然看清，他便不可能全无准备。
今日之事，只是做局罢。
瑛王是他的长辈，他要处死瑛王，必定要有一个坐实的罪名，而妄图弑帝夺位这个罪名，再适合不过。
李渊禾轻咳几声，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疲惫：“小福子，传朕旨意，瑛王谋逆犯上，罪证确凿，着即日废为庶人。”
“小福子，你再亲自去一趟瑛王府，送匕首、白绫、毒酒过去，瑛王的家眷……如何去，让她们选吧。”
谋逆的大罪，李渊禾不可能还留着瑛王的家眷。
小福子恭敬应声。
他正要躬身退下，殿外突然传来皇后的急切的呼喊声，“陛、陛下，臣妾听说煜儿没死……”
云觞闻言垂首退后几步，“陛下，宫内还有些未尽之事，臣先告退了。”
李渊禾颔首，“有劳云卿。”
他目光转向乳娘怀中的小皇子，眼神柔和了几分。
顿了顿，说道：“煜儿的事，暂且不要声张。待朕……待朕身子好些，再行册封大典。”
话是这么说，但李渊禾心里很清楚，他的身子，拖不了多久了。
夜幕褪去，天边泛起鱼肚白，昨夜大昭发生的惊变好似没有发生一般。
虞晚昨夜半夜已经收到云觞报平安的消息，后半夜才得以好好睡了一个安稳觉。
她睡到日上三竿，磨磨蹭蹭穿好衣裳出门时，正好有人从外推门而入。
阳光从门外倾泻而入，勾勒出云觞挺拔的身影。
他一身玄色劲装，发梢还带着晨露的湿气，显然是刚从宫中回来。
“醒了？”云觞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给你带了翡宝楼的吃食。”
虞晚揉了揉眼睛，鼻尖微动：“好香！”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桌前，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
云觞看着她娇俏灵动的样子，眼中浮现温柔的笑意：“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等你吃饱了咱们就回家。”
虞晚“嗯嗯嗯”的点头，她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问：“宫里的事都处理完了？”
“嗯。”云觞倒了杯茶递给她，“瑛王已伏诛，陛下今早下诏，三日后举行太子册封大典。”
虞晚动作一顿：“这么快？那陛下的身体……”
“凤老头看过来，说最多还能撑一个月……”云觞喉头滚动了一下，话声有些艰涩。
虞晚沉默了一下，李渊禾的驾崩时间大概和原著差不多。
那这么说起来……
虞晚抬眸，眼神微亮。
云觞很快就会被封为摄政王了。
……
三日后，自从病重之后再未在朝堂露面的皇帝突然抱着一个孩子上朝，在众臣惊愕不已的目光下宣布，他抱着的孩子是大皇子，李煜。
众臣被这个惊天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
礼部尚书最先反应过来，颤声问道：“陛下，这、这大皇子不是已经……”
李渊禾面色苍白却威严依旧：“大皇子生下便体弱，朕便暗中将他送出宫调养。夭折的那个孩子，只是朕从宫外带回来的孤儿。”
殿中一片哗然。
皇帝亲口说的事，就算众臣不信，他们也不敢当面反驳。
而且除非皇帝疯了，才会抱一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说是大皇子。
几位老臣激动得老泪纵横，纷纷跪地叩拜：“天佑大昭！天佑我大昭啊！”
瑛王狼子野心他们并非毫不知情，只是皇帝病重，膝下又无子嗣，瑛王又争又抢，他们也没办法。
皇帝看着底下激动不已的臣子，又淡淡抛出一个消息，“朕已经决定，即日起，册封李煜为太子。然太子年幼，无法独立处理政事，云觞。”
站在堂下的云觞微怔，站出几步。
皇帝道：“朕命你为摄政王，和内阁首辅、次铺一同辅佐太子理政，直到太子成年，能独挡一面。”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鸦雀无声。
这个消息砸的众臣一时间大脑空白。
便是云觞也惊愕片刻。
李渊禾从未跟他提过此事。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反对之声叠起。
“陛下，云大人虽功勋卓著，但毕竟年轻，恐怕难当此重任……”
“陛下三思，此事臣以为不妥！”
“朕主意已定。”李渊禾轻咳两声，目光如炬地扫过众臣，“礼部一同筹办太子的册封大典和摄政王的受封典。”
“朕乏了，退朝。”
众臣闻言，纷纷噤声。
目送着皇帝被小福子搀扶着离开，众臣久未出声，心思各异。
退朝后，皇帝将云觞单独召至御书房。
小太子已被乳娘抱去午睡，殿内只剩君臣二人。
“云卿……”李渊禾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染了点点猩红。
他苦笑一声：“朕的时间不多了。”
“陛下……”
“听朕说完。”皇帝艰难地笑了笑，“朕还记得当年认识你时，你问朕，多少钱可以买一条人命。”
“朕还什么都没说，你便说——”
“王爷如今可以花钱买一条无辜的人命，日后是否会为了钱葬送无辜人命？”
“对王爷来说，寻常百姓的性命是什么？”
“如今，这个问题朕想再问你。”
“若有朝一日，你手握大权，甚至权势凌驾小太子之上，你能否记得这些。”
“权势会迷惑人心，朕只当了几年皇帝，偶尔都会忘记当年少年意气时在心中暗暗发过的那些誓言，朕不知道十年之后你是何模样，但是云觞……”
“朕希望你能一直记得，为君者掌权者是为民为国，而非为一己私利。”
“若日后李煜不中用，烂泥扶不上墙，你不愿意归还权力，朕不会怨你，朕只希望，大昭能在你我手中变得越来越好。”
“孤苦有依，贫寒可度，朕多希望自己能看到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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