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仙途风云录 > 第116章 神州行

神州志记载曰:“神州七千零二十载,自帝都往南一百有二里,巳时天有大光,普照方圆一百余里。照之帝寝,帝惊之。随命神使往之,多时复命,无所异常矣。”

当闫不予再次睁开双眼时,所见的一切,让他陷入了无限的宕机状态。稚嫩的两只小手在眼前胡乱的抓磨着什么,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稚嫩之声。

他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变成一个婴儿,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不过值得庆幸的便是,他现在是安全的,同时也脆弱着。

闫不予转过头望着躺在旁边侧着头看着他的妇人,头发微微散乱,双目尽显疲态,不过目光有着无限的宠爱。

他知道,这便是他这一生最最重要的人之一了。

前事暂且不提,话说毕竟是个刚出生的婴孩,不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袅袅炊烟冉冉升空,毕竟家中喜添丁。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闫重这个月可谓精神的没边了。

闫重便是老贼这一世的父亲,其母刘心茹也算大家闺秀,也不知怎的嫁与了闫重这个庶民。不过闫重三代以上皆为庶民,皆从农事也。

闫重乐呵呵的站在门口,凡是皆来祝贺的便拱手相迎。

此时,远远行来一行人,车马齐备,装的满满堂堂,闫重定睛一看,脸上的喜悦之情黯淡了许多,随后显得很是淡然。

车队渐渐走近,直至门房前。为首一书生随即拱手道:

“重哥儿,恭喜恭喜。吾妹喜得贵子,今日弥月,特奉家父之命前来贺喜。”

闫重微微眯起了眼,道:“大舅哥远道而来恭贺吾子,实为三生有幸,闲话稍后再叙,且进屋添口热茶,去去风尘。”

“甚好,甚好。”书生显得极为热情,随后安排家仆一一把贺礼放置妥当,方才进屋。

得知刘心茹产子至今日弥月,也便是满月,邻里早已忙碌了起来。妇人霸占了闫重家的草棚厨房,汉子们当然也有力的出力,早早的把个破烂屋子收拾妥当。

正当晌午,闫重进至屋内,拱手道:“今儿个吾子弥月,有劳各位而来,略备薄酒,请诸位院内饮用。

期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你方饮罢把酒添,十街八巷尽欢颜。

这个声大压四方,那个声轻地位显。

宾客满园来助兴,娘家人单身影薄。

身高位重轻薄衣,此时才觉是外人。

特奉君命来此贺,闷酒两杯怒上心。

有道是:“为我者尽心,图我者着利。”闫重娶得刘心茹实为其父之能,一纸婚约,似刘氏这等大族,断然不会毁约。毕竟“人高位重脸面薄”。

闫重招待宾客后,便取了几碟小菜,端了碗鸡汤,往内屋走去。

轻轻推开房门,望见孩儿已呼呼睡去,刘心茹见了却赶忙起身道:“重哥,你怎的...”

闫重挥挥手道:“街里街坊的都吃酒吃的尽兴,如今天色已不早,你近来一月胃口颇为不好,特地托李家嫂子熬煮了碗鸡汤,趁热吃了在说不迟。”

说着,便把托盘放到桌案上,拿起碗勺,吹了吹,送往刘心茹嘴边。

刘心茹起初颇为不适应,自嫁于闫重之前,从未见过男人伺候妇人的,虽然现如今已有了孩子,但还是显得颇为羞涩。

红唇亲启,汤味浓郁,但怎比得心间的蜜。

事毕。闫重说到:“茹儿,兄长不告而来,必有事故。我本不欲说予你听,但终归长兄如父,怎可不见。”

刘心茹闻问颔首,随即说到:“那便见,我本离家之女,已为不孝。如今再拖延,孩儿却没了倚靠。待我收拾一番,随后便出去罢。”

闫重看着妻子,又望了望孩子,暗暗自定,随去见了刘衍。

刘衍便是书生,刘心茹的长兄,刘可为的长子。

“重哥儿好大的架子啊!”刘衍饶是家教甚严,此时也是火上心头,怒冲霄汉。“本来贺喜,竟做了贼人。既然无我等之地,又何必惺惺作态,徒惹旁人笑我刘家矣?”

闫重讪讪一笑,忙做了个揖,道:“兄长且消消火气,本家贫寒,不知礼数,若有不周,万望担待。今兄长来也,本喜不自胜,奈何邻里平日里多为照顾,却也不好失了礼数。且移驾堂内,在论不迟。”

说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刘衍“哼”了一声,挥手一甩衣袖,步入内堂。

话说刘心茹微微收拾了一番,且要起身前往内堂,孩子却是醒了。刘心茹却也只好包裹好,抱了起来,走出房门。

闫不予滴溜溜的大眼珠子转来转去,看着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真个贫穷之家。

四周无墙,木叶阑珊。屋顶飞茅草,院里遍黄土。饶是三间屋,实为六面墙。

闫不予一只小手抓住了刘心如的衣领,感觉很粗糙,粗布衣便是如此。他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脸色微微发白,头发微微发黄,他知道便是吃的不好。

心中默默哀叹一声,两世皆为贫苦之人。

刘心茹走进内堂,正要行礼,刘衍急忙起身虚扶了下,道:“妹妹不必如此。”随后便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心中再次怒气翻涌。

刘衍愣愣的看着刘心茹,却是:

身似拂柳轻鹅毛,面黄肌瘦软无力。

粗衣破布贴满身,不见当日富家女。

刘衍双眼含泪,颤声说到:“怎如此,怎如此耶!好重哥,好妹婿!”转头怒对闫重道:“家妹本是富家之女,衣着华丽,吃食丰富,怎奈予你二载不到,却落得个这般模样!索性予我回府去耶。”

闫重衣袖之内攥紧拳头,咬牙道:“不予。”

刘衍大怒不已,奋起飞身一拳,砸在了闫重的脸上,刘心茹大呼“不可”。闫不予也在刘心茹怀中打了个颤。

刘衍打过之后,大声吼道:“为何不予,为何?今让吾妹苦瘦如斯,怎能置之不理。”

闫重摸摸脸,望着刘心茹。刘心茹看到这般,急忙摇头祈求,但奈何,刘心茹忍得,他闫重可忍不得。

闫重看向刘衍,忽地起身质问道:“兄急带妹而归,可是欲献之而后得耶?”

刘衍当场立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闫重,又看向刘心茹,随后又望向襁褓之中的闫不予。一瞬间刘衍仿佛之间都明白了,父亲为何叫他来此,而二叔又为何极力阻挠。

刘心茹在闫重说出之后,满身的委屈挡不住,泪珠儿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掩面,颤抖无声。

刘衍后退几步,瘫坐在凳子上,冷静望着闫重道:“妹婿,且一一道来。我离家五载,心中最为牵挂茹茹,两年前闻之茹茹出嫁,心中颇为不舍,却也难得大醉。我之爱妹,你之爱妻,怎得个委屈?”

神州浩土,自古以来不缺乏修仙问道之徒。

但是人间却听而不见,见而不寻。倒是打着仙佛之名,招摇撞骗的不计其数。小之游走民间,三教九流,骗吃骗喝。大至官府朝堂,为祸一方。

刘府三年之前迎来一道士,有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之能,自称福林散人,历练人间。起初谨守道心,一心为善,奈何红尘三千,必有所求,一大醉之夜破了道心,入了劫数。世间荣华,岂可一人而享,遂予刘可为长生术为引,使之自愿为奴,一时间刘府上下,以福林为尊。

福林于刘府内见刘心茹,心中便有了魔障,但是他学道法时,他的师傅便对他说:“此间法术,不为凡人平民所受,亦不为凡人所学,若使我知,汝必六道不存。”

所以自入世以来,福林从不敢对人出手,只能擒些鬼怪,弄些山精,颇为费事。但见刘心茹后,便求于刘可为,刘可为以爱女有婚约为由推之。福林暗记愤恨,于大醉之际故意矢口欲引刘可为长生之法,刘可为贪念一动,福林万事如意。

是夜,刘可为遣散刘心茹周围之人,刘可为夜奔至闫府,告知闫有寿。闫有寿为闫重的父,刘心茹的公公,闫不予的爷爷。

随派闫重跟随刘可为潜回刘府,与刘心茹夜奔。

二日,闫府因欺君罔上,勾结外邦,满门抄斩,亦全国缉拿逃犯闫重。

距今已两载有余。

刘衍双目闭合,泪珠无声滑落。

“兄长,事已至此,不必悲愤。茹茹今已为人母,且只有一子,其他已不欲求矣。”刘心茹顿了一下,接着道:“只是孩儿刚满月,且再大一些,不教不智,不诲不明,望兄长施力一二,方可能苟活于世,妹及夫君不胜感激。”说着,便又要往下拜去。

刘衍再次急忙扶住,道:“妹子说的那家话,你之爱子,我之外甥,岂有不管不顾之礼。我如今学艺有成,师傅命我下山历练。待小外甥满七周岁,我便带其见与师傅,重哥儿你看如何?”

闫重细细思索了一会儿,道:“我不欲孩儿参禅打坐,苦坐深山。只盼他平安喜乐便好。”

刘衍又是一愣,修仙问道,世人趋之若鹜,这妹夫可谓独树一帜。

随即便道:“也罢,只是现如今你居于重山险地,虽是看似安平,恐不出三两日,便有祸事也。”

闫重哈哈大笑道:“兄长且小住两日,且看我手段,也好让兄长安心。”

刘衍说道:“昔日听闻闫家有三宝,一剑一法一经也。如能亲眼目睹,不枉来此一遭。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刘心茹却苦笑一声:“夫君,你瞒的可真个紧。我原以为你只会些拳脚罢了。”闫重道:“非是不与你说,此事不宜声张,恐有无妄之灾。此经此法为我父偶然得之,算不得光明,我亦不曾学。”

刘心茹疑惑,刘衍也是。随即问道:“重哥儿为何不学?”

闫重苦笑一声道:“非不愿,实不能也。此经此法,须未满一岁之孩童方可习得。否则不能成也。世人皆称宝,实则无用之物。”

谁也没有注意,刘心茹怀中的闫不予却是双眼陡然睁大,浑身微微颤抖着。

刘衍看了看闫不予,忽地道:“不如让我那小外甥一试?”

闫重却说到:“如何试,如此年幼,尚未脱奶,目不识丁,如何能行?兄长怕是得了癔症?”

刘衍却是眯起了眼,道:“重哥儿,敢问外甥生辰八字?今我也有些本事,让我来测他一测?此宝可与你闫家有缘?”

闫重看向刘心茹,问道:“茹妹,你怎得说?”

刘心茹却道:“也可。兄长可信得。”

闫重便道:“可。”

随取出纸笔,生辰八字跃然纸上。随递予刘衍。

刘衍接过,只见上面写着:“神州七千二十正光一十一月二十八日申时。”

看罢,双手掐一诀,指尖陡然起火,随之纸张不见丝毫灰烬。

刘心茹却是看的吓了一跳,此刻才知兄长手段。闫重也是频频侧目,好不惊讶。

却见刘衍闭目,指尖拨动,眉头越皱越紧。陡然间,刘衍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龟壳,悬浮于空中,双手频频掐诀,而后朝着龟壳一指,吐出一口心血,只听得一声:“显。”

龟壳在空中急速的转动起来,隐隐刚显出几个虚影便陡然间碎裂。

刘衍亦是瘫坐在木凳之上。

急得夫妻俩赶忙上前问询。

刘衍挥挥手,深深望向闫不予,道:“此事非我可得知,需得请师傅下山来。你二人且不要问询,明日自有分晓。家仆且让在此,伺候于你二人,我去也。”

却见刘衍不知又哪变出个符箓来,往身上一贴,便不见了影踪。

夫妻俩也安排了家仆,收拾了一番便睡去。

正是:

身是婴孩魂为贼,命运造化落神州。

天地大光帝且惊,前途莫问难得知。

欲念横生家遭祸,绝处逢生必有喜。

幼儿本事天护佑,南山不老算运程。

且说刘衍着大天行符箓,盏茶间便回到南山,此处位于不老城西二百里。

好个山:

群山阵阵,草木葱葱。仙气荡荡,鸟声鸣鸣。走兽飞禽随处见,鱼龟虾鳖亦可寻。

群山突显一座孤峰,远远望去,端似一个桃子,有福寿之兆。

只不过刘衍行至洞府之前,便瞬间暮气沉沉,满头白发,形似枯槁。刘衍嘶哑的喊道:“弟子刘衍,望师尊救我。”

陡然间,霞光阵阵而出,一宝镜凌空而来,直指刘衍照了过来,却才止住了刘衍老化。

随后,一身青衣老者显现于刘衍身前。老者自是不凡人,乃是南山不老仙翁。却见他虽是粗衣草鞋,发似窝巢,行动之处却有芝兰相衬,青光相随,端的造化不浅。

老者望向刘衍,道:“你且服下丹药,你之事吾已知晓,且随你走一遭。”

刘衍执跪拜之礼,敬了声:“谢师尊。”而后服下丹药,恢复如初矣。

老者见此间了事,遂收了宝镜。起手挥一挥衣袖,招来白云朵朵,带着刘衍往北而去。

刘衍站在白云之上,颇为新奇。禁不住长啸一声,道:“双脚着地,感地之厚重。身在浮云,知天之飘渺也。师尊,我何时才能有此般手段?”

老者道:“门中之法,如不惹红尘俗世,不沾六欲七情,七八十载可有小成。如今似你这般俗气缠身,还须问老天爷哟。”

刘衍颇为尴尬,讪讪一笑道:“师尊你也知道,我入门愚笨,五载方能入世,而今二十九岁,亦推脱掉婚约,了无牵挂,却是家妹难以放下罢。”

老者大笑道:“还未入世,便了无了牵挂?为师算你命中已有红尘劫数,你还须细细品尝其中滋味也。也罢,也罢,天色已晚,且为师带你去帝都耍耍。”

刘衍随之欣然答应,刘心茹之事刘衍已不再担心,师尊出马,必迎刃而解。

两人于帝都外三十里降落,随后老者缩地成寸,几个恍惚间带着刘衍步入帝都。

那是个怎样的雄伟:

地处神州最中央,通及八荒十二城。

八十一郡皆围拱,三千六百海与山。

人神仙佛妖魔鬼,皆须到此来朝拜。

受享天权七千载,实为天下第一国。

城高九丈九尺九,坚如磐石稳如山。

地占方圆八百里,皇宫悬浮遮天半。

虽是漫天参星斗,街巷路亮如白昼。

骏马青牛往如龙,行人欢笑语不休。

街店客栈数不禁,青砖绿柳映琉璃。

饶是人间气万千,唯独此处显威严。

你看这个衣着华丽,那个腰间配玉,酒肆人声鼎沸,茶楼幽雅飘韵,配的上第一国之称。

老者此时收了神通,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拐杖,刘衍见状,赶忙扶着老者道:“师尊,此处是我本家之地,今当尽孝一番。”

老者摆摆手,道:“你只须跟着我便好,你虽是此地生,此地长,却着实是个外人。”

说罢,老者便往城东走去,刘衍急忙跟上。盏茶间,老者带着刘衍停在城东区一处宅院之外,此处与别处不同,显得有些幽静而隐蔽,饶是刘衍硬生生的记着路线,这一番走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转了多少个弯,一脸苦恼。

老者看着刘衍,道:“此处名为“隐仙阁”,看似朝东,实座西北,这一路来你若能吃透,世间多地便可去得了。”

刘衍苦笑一声,道:“弟子愚笨,不得全记,还望师尊指点一二。”

老者摇头道:“法不可轻传,此法须的你自己去悟。”随后老者对着宅门道:“青柳来此叨扰了,老友可还坐班于此?”

话音刚落,只见宅门大开,不见其人,只闻其声:“青柳仙人到此,蓬荜生辉。且到堂内小坐,我随后便来。”

而后青柳带上刘衍,步入宅院。

刘衍饶是本地人,却也没见过这般地方。之间入门之后,便是一条山间小径,只远远望见山顶之上有座园舍,当他转身向身后望去,却也是座座高山,哪里来的什么宅门,端的奇异无比。

宅在城中,山在宅中,刘衍此刻才接受了师尊的说法,他便真是个外人。

师徒俩一路向上走去,时而清凉,时而酷热,时而寒冷,行至园舍前,刘衍已是满身水渍,疲惫不堪,但是眼神却更为清澈明净了许多。

园舍无门,只有个围栏,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绿植,刘衍一株都不认识。

“青柳兄,见礼了。”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怡然站立于院中,双眼带着浓浓的欢喜,却是举止丝毫不乱,道:“你我一别近百余载,今日前来必有要事,且堂里细说。”

青柳还了一礼,刘衍急忙也行了一礼,道:“弟子刘衍叩首师伯。”

中年男子看向刘衍,道:“初次见你,既然受你一声师伯,我却不可小气,本是爱花之人,这园中的,你走时且带一朵吧。”

刘衍知此造化,急忙又行了一礼,道:“师伯厚爱,弟子不敢。”

青柳却说到:“王仲小子既然说了,你便且细细选个,平日里他可小气的很,难得大方。”

刘衍再行一礼道谢,心道:“果然大造化,师尊既然说了细选,此处之物必不是凡物。”

三人进入堂内,各自落座,而后同子奉茶。

青柳也不客气,端起品了口,道:“多年不曾得此味道,依旧回味无穷。”

王仲也抿了一口,却是笑而不语。青柳见状,道:“我今来此有三。其一为民生,其二为弟子,其三为一孩童。”

王仲听道:“民生暂且还算的安稳,只是其他国有蠢蠢欲动之兆,欲取百年之后之天权,恐届时将乱矣。你之弟子现如今游历入世,我亦可照拂一二,以全其成道。只是哪方得孩童,有得如此大的造化,现于你我之堂?”

青柳道:“我虽能观星测运,但比之于你亦是不如,弟子刘衍见其外甥而测其命,若非及时,魂散天地也。”

王仲听到,便微微皱眉,道:“以你之法亦有反噬?”

青柳道:“应如是。”

王仲继续道:“青柳兄此来救我,我确是不可推脱。既如此,我便随兄走一遭罢了。”

青柳暗暗一笑,道:“甚好,甚好。”

王仲而后对着刘衍道:“小刘,且去看看罢,好了可指与我看。”

刘衍行了一礼,而后行至园中,之见满园翠茵茵,芳香雅淡淡,一时间却是迷乱了眼,不知选哪株是好。

刘衍暗道:“不知何株有造化,难以抉择,索性闭了眼,听天命罢了。”

随即闭起双眼,随手一指,正中一朵。

王仲望去,眼角不自觉的跳了两跳,不知是喜是怒。青柳倒是对刘衍这一做法颇为赞赏,不觉的频频点头,暗含笑意。

刘衍睁开眼,望向指着的那朵,道:“师伯,弟子就选这株。”

且看这株:

娇滴滴,嫩翠翠。

绿盈盈,似有荧光缠绕体。

粉嘟嘟,宛如一处碎琉璃。

躯干九曲托青天,三片齿掌镇人间。

此物本非凡间物,而今回归有缘人。

王仲虽不舍,却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若悔必失道也。随即道:“端的是个天赐的造化,师侄你且听好,此株名为“通心草”,天下不足一掌之数,你须的好好珍惜。其用法我且不可说,须得你自己琢磨。”

刘衍道:“师伯,要不小子我换一株吧,此物太过珍贵,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弟子恐不能用也。如若遗失,煞费师伯一番苦心。”

王仲见此,便想着应下来,却那知青柳一拂衣袖,刘衍便一个跟头栽倒在花前,着实装了个满怀。

刘衍却是急得泪珠翻涌,念叨:“这下可不得了了,如此珍贵之物,只怕碾碎成泥,祸事也,祸事也。”

刘衍起身望去,只见地上空无一物,必是应了所想,嚎啕大哭起来。

青柳与王仲相视一眼,心照不宣,两两无语。

这道是:

你有算计我有谋,成败与否皆为数。

痴儿惶恐难言语,不知此为天成就。

青柳见此,便道:“徒弟且收声,我看此花与你缘分已尽,且放下此间事,先走也。”

刘衍收了声,抹了泪,向两位行了礼道:“弟子丑态毕露,师傅师伯见笑。”

王仲道了声不妨事,便招来童子,吩咐了一番,对着青柳道:“且上路也。”

青柳微微点头,双手掐了一诀,带着刘衍,向着北荒遁去。王仲见此,随然同往。

话不觉多时,当刘衍出的隐仙阁时,才发觉天以大光,故此暗记心头怪异。

乘云御风,饶是眼前景致宏伟却也不得细看,耳畔虽无风声,却也衣摆飘飘,吹得脸上生疼。

不多时,按落云头,随三人降落于闫重门外。

虽是清晨,却不是懒惰之家,只见院内已有洒扫的家仆匆匆。闫重却是难得得清闲,在院内耍着拳脚。

刘衍见状,急忙道:“闫重,家师及师伯到此,还不速速来迎!”

闫重回过神来,打了个手势,急忙整顿衣襟,抹去额头汗渍,小跑出门躬身行礼。道:“小子闫重,在此恭迎二位仙长,未能及时远迎,万望恕罪。”

闫重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知道刘衍已有造化,其师傅师伯岂是平凡之人。

青柳与王仲受了一礼,眉间有丝丝喜意。

青柳笑道:“且起身来,此来受徒儿之托,前来看看你家孩儿,到底有怎个不凡。”

闫重慢起身,道:“劳驾两位仙长,小人这边去,还请劳烦兄长招待。”说完,便急忙朝着屋里跑去,边跑边喊道:“茹茹,快带孩儿出来,速速来见仙长。”

刘衍看着闫重的背影,无奈笑道:“万望师傅师伯见谅,我这妹婿便是如此,还请移驾室内,稍作歇息。”

随即三人移步,不多时,闫重带着妻子刘心茹及婴儿到来。

刘心茹平日处于深宅大院,哪里见的过仙人,急忙便要躬身礼拜,那只怀中孩儿却是不安分的躁动起来,使得刘心茹颇为尴尬,羞得脸颊通红。

青柳与王仲见此,相视一眼,心中已有计较。

青柳道:“我且于不老城南山成道,故得一不老仙之称,道友如今转世重修,看似已破胎中之秘,我二人却是扰了道友,万望原谅则个。”

这一番话,直惊得众人惶恐不已,皆目瞪结舌,不知所措。却是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婴儿身上。

闫不予听到青柳说,心中也是惊骇不已,急忙挤眉弄眼,左右而顾其他。

还是闫重先出声到:“仙长,此事当不得真,当不得真。我孩儿乃九月怀胎而降,亦无奇异之兆,断断无此造化。”

青柳笑而不语,王仲道:“你且别不信,我且问你,你孩儿何时落地?”

闫重道:“回仙长,神州七千二十正光一十一月二十八日申时。”

王仲接着问道:“受孕期间可有异常?”

闫重回道:“起初一月茹茹时常食欲不振,常有干呕之征兆,且三月有余,无异常也。”

王仲再问道:“此子降生后,周围可有何变故?”

闫重思索了一会,道:“孩儿降生后,周遭大山里得猛兽多了起来,且大都变得暴戾,却是不知为何,村子周遭却是比平日里安全的许多。”

王仲没有再问,却是双目微微闭合,双手打了个起手势,口中念念有词,运起测命之术。

青柳在旁看道:“昔日的生死算术,今日可算的亲眼目睹了。”

且看王仲,本在堂中,众人除青柳之外,无一感受不到其存在。只不过王中越是运法,越是心中惊骇不已,明明只是算人,却有种算尽神州天地之感,心中陡然升起大恐怖,急忙撤了法术,暂且封了自身修为,而后满脸庆幸,轻吐一口气。

青柳见状,急忙递过一颗丹药,王仲眼中异色一闪,也顾不得其他,一口吞了下去。

半晌,王仲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青柳挥手间将其打撒,道:“如何?”

王仲道:“不可算,不能算,不敢算也。”接着转头对这闫不予道:“今日若是惊扰了道友,是我王仲的不是,他日如有因果,自是自家事,与其他人等无关。只得道友成道时,方可帝都隐仙阁一去,我自等候接待。”

“好。”清脆之声回荡在众人耳畔,一个个再次把目光聚集在闫不予身上。

青柳见状,起身问询道:“敢问道友名讳?”

“此同上世,亦同我父,姓闫名不予。”

“闫不予...”刘心茹低头看着怀中孩儿,说到:“我自是不管你前世如何神通,我与重哥相知相恋,诞生于你,你便是我儿,闫家之子,势必要行的人伦,如若不成,我此刻便弃了你。”说完,便转头哭了起来。

青柳与王仲皆暗暗佩服,闫重不言语,却也是朝着刘心茹点点头。

闫不予在刘心茹怀中动了下,道:“娘亲。”刘心茹浑身抖了一下,却未转过头来,她此时虽然满心的不舍与难过,但却深知再世为人的恐怖,无情的修士还算万幸,只怕前世宿怨不休,品性恶劣,为祸人世。

闫不予见此,道:“爹爹,  娘亲。孩儿虽二世为人,却只有一世双亲。前世身似浮萍,大限来临之际方才得知有一女,为人父母,深为愧疚。辛而小有造化,托胎成人不亡。我亦知九月间父亲之辛劳,亦感娘亲之苦痛,日日爱护,深爱似海。两世为人,才知父母之爱,父母之所恶,亦如我所恶也。今日我自取为不予,父母亦可改之。我必听娘亲话,切莫抛弃。”

刘心茹此刻心中涌起万千,紧紧抱住闫不予,喃喃道:“怎会抛弃,即使你恶贯世间,却也是我的儿,血脉所在,心之唯一。”

闫不予听闻,心中也泛起层层波澜,忍不住垂泪。

轻轻抬起小手,抹去了刘心茹眼角的泪珠。对着闫重道:“父亲可还认我?”

闫重有些不知所措,一手挠头,忽然间走道闫不予身前,抬手就是一个小暴力,道:“得此子,天辛之。日后恐打你不得,且趁年幼,多多调教。”说完,便仰天大笑了起来。

众人见此,皆笑意盈盈,纷纷拱手道喜。

“小外甥,小外甥。”刘衍间此,却是心中有了计较,忙道:“你知我学道五载,今日有所依仗,皆为师尊所教。有道是:“技多不压身,莫待岁月。师尊是时有些压底子的法儿,说似我这等半路学道之人不可学。”

说完,朝着闫不予挤眉弄眼,好不滑稽。

青柳听到,大感不妙,王仲却是乐的大笑。

闫不予却是知道这舅爷在为自己争夺道运,心中记下。道:“我今有前世道法,可送与二位前辈。”

闫不予的条件着实诱人,须知只是单单胎中迷这一解法,便可教世间乱了常纲,且似闫不予这等成大道者,对于道得解释必然可以对青柳和王仲有莫大得好处。

青柳与王仲颇为心动,须知当今能让此二人心动的事情已然不多了。

二人相视一眼,青柳道:“道友可是大方,我二人却不能小气。我有一法,王仲小子亦有一术,此当见面之礼。待道友复道,我二人自当拜访,再论不迟,可好?”

闫不予道:“可行。”

“此间事毕,我二人且去也。”

众人恍然不知,再回神却已不见二人。随即却都把注意力放到闫不予身上。

青柳与王仲二人,腾挪之间便已双双坐落于隐仙阁中。

正逢晌午,二道童且打理院落,忽然见师尊现身,忙行礼而后奉茶。

青柳用了个眼色,王仲有数,随即屏退了左右。

青柳抿了口茶,道:“王小子可无恙?”

“暂且无恙。亏兄长造化丹损也。我知兄长之惑,且听我道来。”王仲猛喝了一口茶,亦不去品其中滋味,道:“兄本知天地之初混沌,乃大神力劈,随分阴阳。而后部落成,人族聚,方开道途。至今十万八千载矣。”

王仲顿了一下,继续道:“期间亦有成神成佛之徒,成魔成鬼之辈,零零总总以全大千。你我以成道,方才知这方有缺。”

青柳诧然道:“缺失的哪一方可是有了眉头?”

王仲心中不免激动,道:“方才行术,起初无恙,乃知此子命中甚短,已为夭折之人,我了然于心。哪知数术却收不起,也是心中来了兴致,故有此一劫。我知数术之威力,且算这转世之人,这一算,命将去也。”

青柳听闻,脱口而出道:“此子为那一方!”

两人默然无语,但心中之波澜,却似惊涛骇浪,天崩地裂,饶是修行有得,却也久久不能平息。

良久,青柳起身朝王仲躬身一礼道:“此事天地你我知,须得无人知晓方好。这一礼聊表世间万千之道,你我可削去此记忆,方可成矣。”

王仲欣然一受,道:“正有此意。”

青柳释然一笑,及面色一变,如泥塑木胎,面无表情,如圣如佛,气势陡然而出,这般情景,刘衍断然无从得见。

青柳道:“天地有阴阳,万物有因果。今事及此方运程,吾有感九代祖师之德,亦感此方规则之残,今托王仲道友而测,可全世界,实为造化,亦为吾辈之责。今祭九代祖师,后辈弟子将行大因果术数,削去此事有关之人等记忆,望助一臂之力。”

青柳合目静静等待,不多时,冥冥中有声飘来,道:“可。”

青柳朝来声处拜了九拜,随即盘坐于地面,左右手相互频繁交错,点点光芒汇聚成丝,围绕于身旁,流转不息。

王仲身上也浮现出光点,他也不去阻拦,静待青柳。

随即九股能量而来,融入青柳之身,陡然间青柳双目圆睁,道:“慧念成丝,万丝成剑,斩之。”

之间丝丝交错,汇聚成剑,若影若现,陡然间一分为九,消失于厅堂之内。

剑光于青柳王仲前一闪而过,而后转遍大千,只寻与闫不予有关等人。

闫重与刘心茹,望着闫不予,微微一愣神,方才回神,道:“孩儿看似在打瞌睡,快去送去,我且出去寻些牛羊,讨些奶水。”

刘衍座于土台阶上,冥思苦想,喃喃道:“小外甥?嗯,茹茹之子。且等我回家去,收拾福林那邪道士。”

黑影,也便是独孤影,此刻他正与丛林野兽厮杀,愣神间险些丧了性命,回过神来,却是大汗淋漓,只觉仿佛忘记了什么,苦思不得解。

赵承德却是独坐于室内,苦苦修炼所求得的长生之术,以寻闫不予除之,却是瞬间双目无神,喃喃道:“我苦苦求此长生术,欲意何为?”

李卓阳,便是赵承德的司机,此刻亦是寻了个驾车的活计,他本未曾见过闫不予,所亦无甚印象。

当剑光闪至孙茜身前时,只见一宫装妇女随手一挥,将慧剑轻轻捏在手中,而后又朝虚空连点八下,只听得叮叮当当,九把剑落于大殿。冷笑道:“这些老东西也不消停,大因果术还欠缺些火候,此九剑我孙华收下了。”而后对着孙茜道:“女儿,想你那爹也到了此方,日后必会寻来,你且安心修炼,日后再说。”

青柳与王仲自是不知,他二人闲叙不多时,便散去。

神洲历七千二十一年,闫不予一岁之际,本欲修习经法,却有感年少缺失,虽不曾修习,期间同同岁玩耍,以弥补少时。

神州历七千三十八年,闫不予十八岁。

十八年间,闫不予虽未曾牙牙学语,但却尽尝亲情之爱,对之于他,对之于闫重刘心茹之二人,亦不枉此生也。

期间刘衍观闫重行一套江湖路数,尽皆击败福林派遣之人,福林恼怒,遂驱使桃精柳鬼前来剿灭,遂刘衍出手,破其手段。

不日间刘衍回到帝都,回归刘府。寻福林清算,福林不敌,假死逃遁不提。刘衍归来,经家族祖辈商议,接手刘府。

又不日上表大帝,澄明事实,而后撤闫重追捕之令,去其造反之罪,发文至北荒山,其日闫重痛哭附于地,大醉之。

刘衍欲接其妹一家移至帝都定居,闫重与刘心茹不愿在回伤心之地,遂于北荒山定居。

闫不予于北荒山长大,期间尽子之孝,已有十载。

荒山多峻岭异兽,奇花奇药,遂吃出了一副铁打的身子。

不日,刘心茹唤闫不予至身前,道:“我儿今成人已久,这北荒山之中,可有甚中意的姑娘否?”

闫不予不禁羞道:“娘亲,孩儿还小哩。”

“小甚小,隔壁的王老二都当上爷爷了。”闫重喇着嗓门吼道:“不是为父说道你,似你着般幼时不爱学堂,偏爱跟着我入山捕兽,能有甚见识。如今老大不小,还混迹于父母之旁,我二人却嫌你的很,给你相的姑娘都一个个气的摔门而出,你老子的脸面可都被你丢河沉井去了。”

闫不予呐呐缩头,不敢言语。刘心茹见状,朝着闫重道:“你一巡山猎户,哪来的甚脸面!且看你教人说道的姑娘,非我恶言语,皆是些歪瓜裂枣,哲儿要是中了,我第一个不答应。我且看你是被王老二燥的脸热,却又拿哲儿来撒泼。”

闫不予,成人礼时刘心茹告知刘衍,遂取一“哲”为字。

闫不予,闫哲。

闫重老脸一红,道:“我为哲儿着急。”

刘心茹哼了一声,继续道:“你既不愿,我且不逼你。昨儿个你舅舅来信,欲于帝都行大婚,你舅舅也是个心狠的,一个不娶,一个不嫁,硬生儿的拖了二十几个年头,如今我那嫂子方随了心愿,唤咱家去哩。”

闫不予不禁心中大汗,这舅舅怕是天下独有。随即道:“如此说来,孩儿随爹娘同去。待我去山中溜达溜达,寻些见礼送于舅舅妗子。”

闫重道:“须小心些,这几年山中的家伙们可不老实了。”

“孩儿晓得,爹娘且放心便是。我天黑自回。”说完,便收拾了一番用具,出门入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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