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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病房内有着死亡一样的寂静,除了平和的呼吸声和有节奏的心跳外,仿佛整个世界就被静止在了这一刻,天花板上一只灰色带花冠触角美丽飞蛾,在围绕着墙壁上一闪一闪的日光灯不停的盘旋,翅膀的拍打声打破了这一刻的死寂,仿佛为生命带来了新的希望和注解。
林磊从遥远的思绪中回到了现实,身体的疼痛让他搁浅着回忆,远古的浪漫仿似昨日阵阵随风的硝烟。年少的轻狂,陈年的梦想,留给人窒息的希望,却带不来重生。
往事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的插入林磊的心房,叫人不敢去触碰,因为那里有他杀不死的委屈和万劫不复的自尊。
你好,请问,林磊在哪一个病房?
询医值班台,一个身材修长,眉清目秀,戴着一副眼镜,感觉很有学问的眼镜女孩,被我突如其来的问话造成,瞬间惊吓后的石化。我急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吓到你的。只是我的一个兄弟在这里住院,我不知道他在哪一个房间,所以想请你告诉我。眼镜女孩片刻的梳理着紧张的情绪,深深的呼了两口气,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看站在她一旁的我,然后放下手中刚才因惊吓快折断的圆珠笔,不急不慢的说道,直走,然后右转走到头,左手边那一间就是了。
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我和屁孩不约而同的将头扭了过去,把目光投放,仿佛是在接受指令的士兵一样,整齐,干脆。空荡的过道上不规则的歪歪扭扭的摆放着几个垃圾桶。昏暗的灯光此刻像一个魔咒一样,让人心虚。我回头对眼镜女孩说谢谢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女孩眼睛里挡不住的幽怨和不安定的情愫。我不知道在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我捕捉到女孩落寞眼神的那一刻,我心中莫名的流过一丝暖流。这或许就是书中所说的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女孩姓林,叫林淼,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
空旷的走廊上响起了我和屁孩噼噼啪啪,噼噼啪啪的脚步声,很平常的脚步声在夜的掩饰下,多了几分提神醒脑的诡异。这也许是受香港电影那些鬼片情节的影响。此时,此刻,天时,地利,触情生景的一种假象。仿佛我们是行走在罪恶的地狱之门,或者是斩获新生的重生之门一样。
很快就来到了林磊的病房外,复杂的情绪让我们止步在房门外徘徊,冰冷的门锁用一道门的距离丈量着门里门外我们之间的尺寸。看着反光的门锁手把,我迟迟没有勇气去打开它,此时脑海中不停的闪现过去我们经历的点点滴滴,也许这一刻对我和林磊来说都将是一次重生。屁孩绕过站在门口的我,果断的,急促的将门推开。跟在屁孩的身后来到林磊的床前,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一张久违的脸颊摄入眼中。虽然我们有三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但林磊此刻的样子在我脑海中还是那样的清晰,依然干净,依旧细白,稚嫩,只是少了曾经我们效仿张学友所留的胡须,只是眼神中多了些许迷离和忧郁,这种神色在这张熟悉的脸上显得多么的陌生与不协调。
林磊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除头部外露,身体被全部的包裹在被子内,仿佛是在刻意掩盖被子里的秘密一样。床头的一方程45度隆起,方便林磊进食和喂药。枕头靠耳根的位置呈现片片温干的水渍沁样,这些渍样我想一定是的眼泪,“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更何况林磊现在所处的特殊时期,有泪是人之常情。半空中悬挂着一瓶瓶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葡萄糖注射液,正默默等待着和林磊的身体合为一体做准备。床头柜摆放的花瓶内插满了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百合花,这是林磊最喜欢的花。记得当年,林磊追求张雨萌向她表白的时候送的就是百合花,他说百合花的圣洁与爱情的纯洁都是纯粹的,没有杂质,没有瑕疵,只有百合花才配得上这种完美的爱情,才配象征爱情的忠贞。可是很多年以后,当他发现爱情靠不住,曾经为了爱情伤痕累累,遍体鳞伤的时候,是否也会忆起当初对爱情的信誓旦旦。
被百合花遮挡了一半的一副素描画本引起了我的注意,画中一个只看得见背影的裸体小孩,左手抬着一只蜡烛走在黑夜空无一人的大街,微弱的烛光有限的照亮了孩子周围的泥泞,毒蛇,魔鬼,城堡,但孩子却义无反顾的朝着前方那个光点走去。床尾挂着一个夹板,上面记录了林磊所以的治疗时间和事项,看到手术内容的那一刻,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是怎么了?这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在离林磊不远的一个方凳上坐下,把目光投向了安静躺着的林磊,我们目视着对方,都没有开口说话,看着彼此眼中的泪水,千言万语化作一股寒流,堵住了我们颤抖的嘴巴,此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和多余,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语言,唯有沉默才是最佳的庇护。
林磊与我只有一臂的距离,正是这一臂的距离让此刻的我们如隔天涯。其实我们都明白这种距离的产生只不过是现在内心的一道坎。生活设定了这道鸿沟,让此时见面的气氛有些尴尬,突如其来的变故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并不会成为将来相处的障碍,因为我们是兄弟,无论生活给予了什么?或是我们向生活取得什么?都将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只是现在我们需要时间来抚平内心的这道坎,需要时间来填平生活为我们设定的这道鸿沟。我们只需耐心的等待,一切都将再回到从前!
窗外烟花争艳,痛苦不能再继续下去,我把泪眼从林磊的泪眼中挪开,移步窗台,斑斓的色彩伴随着一声声的巨响一次次的装点着这个城市的夜空,远处的钟楼也凭借一次次忽明忽暗灿烂的烟火若隐若现。烟花的美丽总是让人欢喜和兴奋的,刹那间的绽放留给我们的记忆却是永恒的。
记得小的时候,只有过年才能看到烟花,燃放烟花玩。那个时候是最开心,最兴奋的时候,到处都能看到七彩的烟花洒满天空,到处都能听到幸福的爆炸声充裕着浓浓的年味。可如今已是岁月未老,青春已逝,留给我们的只剩下回忆。生活让我们懂得了拥有,学会了珍惜,成长的代价在每一个过程,每一个阶段都是人生的一次沉淀。命运的强悍让我们失去了哭的权利和笑的自由,有时我们甚至忘记了该怎样哭泣,该如何微笑。我们有痛藏着,有苦忍着,我们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快乐的小丑,靠别人施舍的掌声和嘲笑来取悦自己价值。
世界到处都是坑,只有当你不是陷阱的时候,你才不会踩到地雷!活着,我们需要爱与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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