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王方家正
那是当年,当年的厉公馆里厉军设有赌场。厉军喜欢赌博,他认为,赌博是人生的浓缩。只有看准了,押上去,才有辉煌,否则只能是平庸,永久的平庸。他喜欢高手之搏,因为他本身就是高手。他承认,没有对手,是最大的空虚和悲哀。因此,他也时刻盼望着高手出现。进行一场赌场上的高手之搏,永远是厉老大的心愿。一天,他的这个愿望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
一个银发老者出现在厉公馆的一楼大厅。他,须发苍苍,却面若童颜。一根竹节拐杖,配上一套银色西装,还有鼻梁上的银丝眼镜。他一出现,就令这个大厅里的所有人士停止了呼吸,定住了瞳仁。所有的大脑映上了一个信号,好神气的老头!
他身边跟着的一个身高体大的保镖,一只手上是个枕头般的“大哥大”,另一只手上是一个精致的手提箱。
只见那银发老者双手抱拳,开口说道:“哪位是厉老大?本人方家正,慕名拜访。”
早有“虎组”的人报给厉军,厉军整衣下楼,看到那神气的老头,心中也不免一愣,这决非是临川市的人物,需要小心对待了。
他立刻双手抱拳,口中称道:“不知方先生驾到,有失远迎,请、请。”
他将方家正让到小客厅落座,早有人沏来一壶“君山银针”。
方家正用他藏在银丝眼镜后边的眼睛细细地打量厉军,他看到厉军:一件圆领衫,一条板式裤,长发,短髯,一对黑色的瞳仁,正视着方家正打量着他的目光,毫无表情的脸上,不知挂满了对来者的蔑视,还是对老者的尊重。方家正心中暗暗思量,此人城府不浅,的确是个对手。
厉军同样也在观察来者,方家正,一头白发一丝不乱,衣衫整洁得一尘不染。一双黑白相间的皮鞋,闪着亮幽幽的光泽,身后站立的保镖,气宇轩昂,目视前方,棱角分明的脸上毫无表情。
“厉老板,鄙人方家正,来自澳门,听说厉老板赌技高超。我想以赌会友,借此与厉老板切磋。”
厉军端起茶杯,一边品茶一边说道:“方先生太客气,想我临川无非一隅之地,能有多高的赌技?倒是澳门乃世界赌城,今天方先生一展风采,一定会使我厉军受益匪浅。”
其实,厉军嗜赌如命,曾在辽西的朝阳拜过高人为师。为了练习赌技,右手中指已变形,他是一个高明的赌徒。
这时,虎背熊腰的王星海走进小客厅。他双手抱拳,先向方家正一拱手,又转向厉军说道:“大哥,一切都已备好。”
“好!”厉军站起来,挥了挥手说:“请,方先生请!”
大厅里,铺着绒毯的长案上,早已放好一副扑克牌。长案的两头空着两张转椅。所有的赌客和观众都在屏声息气,等着两位主角人物的出现。厉军走进大厅,他还是那套打扮,只是不知何时,肩上将军般多了一件风衣。这更使旁若无人的他,增加了不少威势。
风采依然的方家正,一点也不比厉军逊色。他稳若泰山般坐在一张空着的转椅上,并向厉军欠了欠身。
站在长案中间发牌的是西装革履打着领结的汪起超,方家正打量他一眼之后,立刻向他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将手提箱交给方家正,人却站到了汪起超的后面。这一来,汪起超感到他的身后平地耸起了一座山,使他本来可以迅速旋转的心眼压上了一块铅砣,立刻停止了旋转。
汪起超首先将那副扑克牌推到方家正面前,方家正拿到手里如拉手风琴般检验了一下这副扑克牌,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副规矩的扑克牌,没有任何异常。
方家正,生于澳门、长于澳门,对各种赌术、赌技了如指掌。在这块葡萄牙的海外殖民地上,赌博和旅游是其主要的经济来源。他是这块畸形的土地上长起来的畸形人。他非常自信地向汪起超打了一下响指:“OK,可以开始了。”赌桌边上一坐,他就格外兴奋。
汪起超却将这副牌又递给了厉军。厉军接过,立刻将这副牌在手中舞得山响。随后,他又轻轻一抛,扑克牌成流线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扑向汪起超,并在他面前的台面上,像倾斜的多米诺骨牌一样,形成一个整齐的扇面。
厉军亮出的这一手,立刻引起了“虎组”人的掌声和口哨声。大厅一片哗然。厉军半躺在靠背椅上,眼角扫了一下方家正,他发现那老头巍然不动,心中不禁暗暗赞佩。
他向汪起超作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汪起超的拿手好戏是“狸猫换太子”,在他的衣袖里就有数张老A。可今天,他能感觉到,他的老A将很难出手。背后的大块头保镖仿佛在他的袖口锁了一道铁箍。不过,汪起超还是能清醒地认识到,这是厉公馆,这里有厉老大,这里不是澳门。想到这里,他胆气壮了许多。他向方家正发出第一张牌,那是一张红桃9。厉军得的第一张牌是黑桃9。
方家正和厉军的这场红黑大战,持续了六个小时。方家正和厉军几乎平分秋色。性情有些着急的汪起超,终于发现厉军给了他一个眼色。
这时,大厅内外华灯初上,一片辉煌。孟梅亲自给厉军和方家正一人端上一杯浓浓的咖啡。同时,她也没忘给方家正的保镖送上一杯。厉夫人的亲自关怀,弄得那保镖不好意思,他慌忙接过。就在这一刹那,汪起超袖口一动,一张老A已奔向厉军。厉军不用动牌就已经清楚地知道,他面前的五张牌是3A2K。
厉军胳膊一动,他将面前的筹码全部押上。没想到方家正缓缓推过他面前的手提箱,推到长案的中央,说道:“厉先生赌技之高,叫我大开眼界。这些钱,你可以全部拿走,老朽甘拜下风。”随之,方家正抢先把他面前的牌揭开,令厉军和汪起超目瞪口呆的是,方家正的牌面竟是3A2K。凭空的一副扑克牌里竟多出两张A,不用问,另一张A只能来源于方家正。
厉军一怔之际,迅即在他冷漠的脸上浮出笑容,开口说道:“方先生世外高人,厉某佩服佩服。方先生此次临川之行的所有费用,全由我厉某负责。”他又吩咐道:“汪起超,你立即打电话给天龙宾馆,为方先生订一个套房,就说我厉军的意思。另外到旋转餐厅订一个雅座,我为方先生洗尘。”
方家正坐在那里,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坦然接受了厉军的热情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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