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愿意走进孤独,但总有人被孤独所牵引着。当人与孤独撞击的时候,也许内心泛起的涟漪会让人牵引着孤独走向更深处。曲径探幽只不过是诗人浪漫的一种臆想,沿着孤独的曲径探究下去,得到的只不过是凄清,悲凉。
宇宙生育了地球,地球孕育了自然,自然养育了人,人便滋生出诸多的情感,孤独只不过是人的一种内心深处的境界,往往是不可与同类所共享的,所以当人们独自挣扎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会走向忘我,但却忘不了为自己筑建一道与世界隔绝起来孤独的墙。
人生如一场戏,大幕拉开,生命的序曲是几声啼哭,大幕落下,是一声叹息,也许当戏结束的时候,无人鼓掌,无人喝采,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孤独地站在舞台上,但我仍然想要演好这场戏,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1970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生日,正当全国上下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时,我的母亲正经历着一场苦难,因为我就要降临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月里。
女人生孩子,是在跟阎王爷打架。
山西省某县的一个小山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村头的一家农院里,传来了一声声女人的惨叫,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也许是我太贪恋于母亲的温暖,不愿来到这个纷纷扰扰的世间,所以我给母亲带来的是一场灾难。
厨房里的大锅中,水已经烧开了好几遍了。院中几个邻人们焦急地来往穿梭。爹则在外屋使劲儿地抽着烟。地下满是烟头和烟灰,屋中弥漫着呛人的味道。里屋里,接生婆陈二寡妇一直守着母亲,无可奈何。渐渐地,母亲已经无力再叫出声来。陈二寡妇跑到外屋,拃着两手,找爹商量。
“我说兄弟,还是不行咧。这么长时间了,都不见个动静。”陈二寡妇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爹又接了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两口,然后问陈二寡妇:“嫂子,你说咋办?妈的,真腻歪人咧!”
陈二寡妇摇摇头,说:“我接生好几年咧,也没见过这么难生的。我看只有去医院了。晚了怕耽误咧。”
爹眼睛瞪了起来,吼着:“去医院?那要花多少钱!”
陈二寡妇呛了一句:“要是大人孩子都没咧,你花多少钱也买不来咧。”
爹不再说话,又使劲儿地抽起烟来。
陈二寡妇在一边不断地催促,屋里母亲又叫起来。
爹的烟抽完了,又抱着脑袋蹲了一会儿,腾地站起来,对着陈二寡妇说:“好吧,去医院。”
陈二寡妇便去屋里收拾去医院要带的东西。帮忙的还有邻人的女人们。
爹借了一辆驴车,在邻人的帮助下,母亲便连同一床破棉被半铺半盖的扔到了车上。
一路上,爹边赶着驴车,边骂:“臭婆娘,就知道给我添乱。生老大时也没见过这么麻烦。还不知道生个什么样的兔崽子呢?糟蹋钱咧……”
与爹相背而坐的,是接生婆陈二寡妇。她不时地朝着母亲看一看,回过头来又对着爹骂几句:“你个天杀的,她都难受成这样咧,你骂个甚咧。”但她的嘴角分明在向上翘。
驴车没停,爹的骂声也没断,母亲已经无力说一句话了,只是让眼泪流到了肚里,我感到了一股咸咸的,苦苦的味道。
但同时,我也知道了,母亲是爹的臭婆娘,我是爹的兔崽子,而且我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哥哥,我们家的老大,但后来我认识了他以后,他便引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一路颠簸,母亲到了医院,已经是到了晚上了。
虽然是晚上,但医院里异常热闹,妇产科里,到处可见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不断地游走。在这个物质并不富裕的年代里,虽然人们连肚子也填不饱,但女人的肚子照样会挺起来。一切手续办好后,母亲很快被送进了产房,爹被挡在了门外,连同陈二寡妇。母亲孤零零的在产房门口不知所措,应该说母亲不是孤零零的,还有我陪伴着母亲,产房里也不寂寞,一大堆人在看另一张产床上的女人,有说有笑的。
从母亲进产房的那一时刻起,我便知道了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冷酷与不公。
产房里安置着两张产床,一张产床上,一位女人已经占住了,旁边立着穿着文明的男人,等待着他们的宝宝出世。这个女人大概很不寻常,因为她一边哭,一边骂他的男人,骂她的男人快活了,却来让她遭这份罪。而她的男人唯唯诺诺,一声也不言语,只是把一些食物递到女人的嘴边。惹得旁边几个医生们呵呵直笑。一个医生对着这个女人说:“李主任,你也别怨张局了,你也不一样快活咧,一会儿就生下来咧,有甚咧。”女人便不再叫,吃着男人递到嘴里的东西,一边嚼一边跟医生们说话。产房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儿,但这并没有影响医生与护士们的食欲,她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在吃着不知道名字的东西。我能听到一声声的咔咔嚓嚓的啃咬声,还有悉悉索索地咀嚼声。
母亲的到来,如一根草芥,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有一位护士看到母亲瑟缩在产房门口,便扔过一句“上产床等着”,然后扭过头去继续她啃啮的工作。
母亲站在产床门口,一动不动,她已经无力再挪动一步了。于是母亲哭了起来,但除了我,谁也没听见。
母亲所在的位置,离产床只有五米远,但母亲需要用尽她平生的力量,才能走到那个能拯救她和我的地方。
但母亲却无法凝聚她全身的力气。
于是母亲再一次哭了起来。
母亲的泪打湿了衣裳,却并没有打动那一群同为女人的心。我听到了母亲的一声声哀求:“救救孩子,我实在走不动咧。”
大概母亲的哀求打扰了医生们的雅兴,便有一个医生回过头来说:“两步就到咧,叫个甚,走!”
鲜血顺着母亲的腿向下流,浸湿了裤子,鞋也变得湿起来,沾满了红红的血水。
我在母亲的肚子里发怒了,挥动着拳头,飞起了双腿,但无济于事,只是给母亲带来了更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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