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晓风残月之实习医生 >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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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六月八日锦星卫校突然接到上级的红头文件,指示学校全部下马,同学们从各个实习医院返回学校。大家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同学们哭做一团,呼天抢地。学生们失去了学习的机会,学校下马全部学生一律回乡参加劳动。学校的老师分到各个基层医院去。这一声晴天劈雷使这三百多学子,成了孤立无助昏头昏脑,心急火燎,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都很迷茫,无所适从。上级也怕学生出事,想出了一些办法,好心安慰把学生一个一个送回家去,由学生会干部组成送下马学生回家小组。这个黎明是卫校学生会主席,乔珠是学生会学习部长,乔玉是校团委付书记。他们是负责送下马学生的。每到一家全家都是痛哭流涕,好不容易念了这么多年书,再有三个月就要毕业了,这就一窝蜂下马了,谁不难受。

  他们十二个学生会干部把学生送完后回到学校,上级又下指示把黎明等人进行安排,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接受组织的恩赐,对不起同学们,他们回家当了农民,而黎明等人拿着学校发的肆业证书和挡案去参加工作。有愧于心,内心苦闷。

  他们三人出了兴城火车站,找了一架平板车,拉上三个人的行李,他们也坐在板车上,蹬板车的老大爷回过头来说:“坐好了,把腿放在车里,咱们这就走喽,三位到哪里呀?”黎明说:“先找个小旅馆住下。”乔玉说:“大爷,找一个便宜的。”车夫说:“那就住南关田寡妇的旅馆吧,一晚上一个人才一块五角钱,昨天我还拉了六七个学生也住在那里,说不准你们还认识。”兴城县不大,从火车站到旅馆也就是二三里路,说话搭流就到了。车夫说:“到了下车吧,别看门面小里边宽敞着呢。三人给我一元钱。”黎明付了车费。三个人提了行李进了小旅馆。一个园脸粗腰、浑园屁股,好像熟透了的老倭瓜脸的中年妇女,热情的出来招呼他们。一见面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满面春风地说:“哎呀呀,快快进来,先喝口龙井茶,歇歇脚。我这就给你们安排住房。小二——,快给客人送茶来!”一会一个十五六岁清瘦的小男孩,吃力的端着一壶茶送了过来,给每人斟了一杯茶说了声:“客官慢饮!”走了。

  一会儿,田寡妇扭着肥大的屁股,轻轻走了过来说;“各位客官,房子我给你们安排好了,一个大间三张大床,被褥干净,门我都打开了,你们可以进去休息吧。”乔玉睁大了双眼惊奇地说:“黎明是个男的怎么和我们姐俩住在一起!”田寡妇笑笑说:“中间有一块隔板,还有一个小门,你们姐俩睡在里屋,这位小相公睡在外间,小店房屋紧张先凑合一下,明天我再给你们调房子好吗?”乔珠说:“行了,行了。”田寡妇热情的给他们提着行李,把他们带进了房间,房间很宽敞,里边的小屋小姐俩住下,外间一张双人大床那就是黎明的了。

  他们刚把行李放下,那店小二就把热水瓶提了过来,对他们说:“大哥,大姐,有事随时叫,厕所就在走廊的东边,洗脸池也在那一头。”说完走了。这时就听见院子里边吵吵嚷嚷来了一群人,黎明耳灵听出来是他的同学来了。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跑到院子里,黎明大声说:“你们这些毛神,把同学送回家泪水还没有擦干,你们占了便宜,分配了工作,一个一个比兔子跑地都快,比我们还来得早。”大家围在一起述说着送同学回家,描述着同学到家的惨状,真叫人心寒,眼圈都是红红的。

  一个叫侯山的同学对黎明说:“学校留下我们十二人,我们都不知道,这也是学校对我们的恩赐,碰了个好运气,还不知道明天咋个分配法。同学们知道了,还不把我们骂死。”黎明说:“屋里说。”大家都跟着这个学生领袖进了客房,黎明说:“我扫一眼就明白了,咱们十二个人全是学生会干部,这真是对咱们的照顾。在学校这三年也算没白忙碌,还有一个小秋收。”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互相间看了看可不都是学生会干部。那侯山又扎呼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今天到,刚才我们拿着介绍信去了一趟兴城县人事局,见了姓熊的局长,他说此事他早就知道了,让我们明天到县卫生局去找一个姓苗的局长,分配方案他们早就做好了,由他们分配就行了。”几个学生附和着说:“就是这么回事。”

  说起这个侯山精得很,学习成绩在全年级里最拔尖的,是学生会里的生活部长,为同学跑前跑后助人为乐,是个乐天派。他可不是东北人,是河南驻马店人,他父亲是个耍大刀卖艺人,带着三只猴子一条狗,也准备去闯关东,当时东北战事吃紧,流落在绥中县前所一个狗眼的小镇,安家落户,娶妻生子。这个侯山是家中的老三,所以就叫了侯山。父亲以种田为生,供他上学。

  侯山悄悄把耳朵贴近黎明说:“了不得,全校三百多人,只留下咱们十二个。回家的人那可真是人人哭天抹泪,痛不欲生,心如死灰。生活困难,学校下马,雪上加霜。”黎明点头说:“认了吧,只能这样,咱们也没有回天之力,有啥办法。”侯山看了看左右神密的对黎明说;“我和杨怀送的是三0二班能歌善舞的吕梅,那姑娘长得多漂亮呀,是咱们学校中的几朵牡丹花,绥中县下家洼人。我与杨怀到她家一看就傻了眼。原来他父亲早亡,靠着母亲微薄的工分生活,一个工分只有二分钱,一天只挣一角六分钱,一年下来连口粮钱都挣不回来,老大娘含辛茹苦的供她上学,实指望她学成后参加工作,挣几个钱改善一下家中贫困状态,怎么也没有想到,下马回家,一点儿前途也没有了,她们娘俩抱头痛哭。我们也陪着落泪,过了好一会她母亲说:‘别哭了,哭也没用这是国家政策,咱们一个小小老百姓有啥办法,哎呀!走一步看一步吧。给你的两个同学弄点饭吃吧,天都这么晚了。’

  原来吕梅家一点下锅的粮食也没有了,吕梅刚回来不了解家中的情况说:‘妈,米在哪?’老大娘说:‘两位学生不怕你们笑话,家中是一粒米也没有了,我找苟队长借点去。’说着手中拿了一个水瓢颠颠找队长去了。

  吕梅红着脸说:‘侯山,杨怀你们也别笑话,我们家就这么穷,我妈能把我供到今天也是筋疲力尽了,总想快点毕业给家中能挣点钱。其实我是考上了绥中县高中的,为了减轻家中负担,才上的卫校,学校管饭我才去的,没想到有这么个悲惨下场。’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侯山把吕梅这个家打量了一下;两间黑呼呼的房子,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一锅、一灶、一缸、一桌、一凳、二床被子、一张席子。厨房里只有一张灶王爷像在墙壁上唿扇着。

  过了好一会,老母亲落着泪端着空瓢回来了。进门就说:‘苟队长说;‘你们家已欠下队里九十多元钱啦,今天借点粮明天借点面,已经好多次了,我当队长的也非常为难,算了吧。家中有些先凑合着,回去吧,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说我家中来了二个小客人,他说‘是学生吧,到生产队食堂来吃,!我这里让他们吃得饱饱的让他们来吧’吕梅给他们带个路快去吧。’

  我与杨怀只好到队部吃饭,苟队长高兴的接待了我两。让食堂炊事员炸了半盆油饼子,一大碗红烧肉,一碟炒花生,三碗鸡蛋汤。苟队长陪着我们吃,他一人喝了半斤烧酒。还劝我两来二口,杨怀说:‘我们都不会。’苟队长说:‘真不会,那就再吃二个油饼子。今晚上咱仨就睡在队部,这大炕暖和着呢。’我和杨怀吃得滚瓜肚园,杨怀说:‘苟队长把吃剩下的油饼子给吕梅娘两送点去吧。’苟队长说:‘我的小同学呀,这种事不能干,他家还是有吃的,装穷,没完没了,还欠队里不少钱,我当队长有难处,一碗水我要端平啊。这不生产队食堂刚撤消,咱们吃了点火食尾子,累了一天早点睡吧。、说着苟队长一口长气把煤油灯吹灭了,房间里一片黑暗,一会儿窗外的月光又晃了进来。

  刚睡下不一会,就听见一个女人悄悄溜了进来,苟队长爬起来把那女人拽到外边小声说:‘今晚不行,明天吧,你也让我缓缓劲,炕上还睡着二个学生,你回去吧,明天分粮多给加上五斤面粉,快回去!’那女人悄悄走了”

  侯山接着;“,第二天太阳光都照着了屁股,我和杨怀还没有起床,苟队长早就不见了,也没有人喊他俩吃饭。队部里静悄悄,我爬起床来,打着哈欠对杨怀说:‘快起来吧,看这样子没人管咱们了,下午四点三十七分火车早着呢,昨晚吃得太饱,早饭没人管也不饿,中午不吃也行。这里离海很近,咱俩到海边玩玩去?’杨怀坐了起说:“走!玩就玩去反来也没事!回去咱俩个也是回家种地去,怕个球!’说着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向海边走去。”

  他俩来到海边,老远就发现海边有二三十人围成一个疙瘩,还能听见大哭小叫的声音走近一瞧,我的天爷!吓得他俩魂飞魄散,惊惶失措。海滩上躺着的是气息奄奄人命危浅的吕梅,面色苍白,口中还流着海水。几个老太太在进行抢救,她母亲哭得昏天黑地,浑浑噩噩,被大家拉着。吕梅慢慢的清醒过来,大家也舒了一口气。把吕梅扶着坐了起来。她无力的环视了一眼大家就嚎啕大哭起来,母亲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一阵啼天哭地,周围的人们也都痛哭流涕。

  苟队长擦拭着眼睛,回头瞧见侯山和杨怀,也在一边呆呆傻看,气得咆哮如雷狮吼般的大叫了一声;“好啊!你们两个狗杂种!都是你们惹得祸,差点儿出了人命,你把她送回来干什么!”说着一根二米多长的柳树条子就打在侯山的腰部,侯山杨怀一看势头不好掉头就跑,苟队长还追了一段路。两人拌倒跌翻几次,总算跑得远了,吓得面如土色,叫苦不迭。只听人群一阵大喊:“打的好!打得好!再追上去打!”侯山和杨怀跑出四百多米远,迎面来了一个身穿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嘴里嚼着一段苞米杆子,问侯山道:“小子那一堆人在干什么?”侯山看到这个人傻头傻脑的样子,就知道是个缺心眼,对他说:“我的爷,快去看看有人跳海了。”那人就疯狂的飞跑过去,老远就大声喊:“是我推下海的!是我推下海的!淹死了吧!”那人还没有跑到跟前,几个男人已经把他按在沙滩上。

  当侯山和杨怀走到村边时又遇上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一打听姓屠。杨怀问老大爷;“我们是送吕梅回家的学生,你们的队长还打我们是何原因?”屠大爷摆摆手说:“说不得,说不得。现时下队长就是皇上,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每人一天吃三两反销粮,他一人说了算,惹了他就别想吃饭了。刚才你们不是看见一个傻子嘛,他可是一个有文化人,是绥中中学老校长叫仲秋,57年反右时被打成了右派,一直放在我们村进行改造,成了运动员,大小运动一来都得先斗他,老婆死了,儿子不知去了何方。疯了几年了,凡是队里出了什么坏事,他都承任是他干的,你们走吧,队长回来还是个事。”

  两人听了屠爷爷一番话,心里犹豫半天,沉思默想了一阵,侯山说:“走吧!”奔向了绥中火车站。

  大家在院子里听完了侯山讲的故事,楞了好一阵,才进了屋子。乔珠数了一下人头;黎明、侯山、杨怀、刘玉成、杜立清、宋文秀、李志文、胡虎、两个女生欧阳春兰、朱云。她点完人数吃惊地说:“全是学生会干部,咱们分配了工作,下乡的同学不造反那才怪了。”胡虎说:“分个七零八散都回家种地谁管谁呀,现在开始,谁也不是学生会干部啦,学校的干部算个球官。”宋文秀笑着说:“八十老汉骑毛驴,美滋滋是个人。驴不小心放个屁,颠得老汉没了魂。扑地落地归天去,你说倒霉不倒霉!”大家听了哄堂大笑。

  说起这个宋文秀长得面目清秀,说话也是柔情细语,一股娘娘腔,要是打扮起来,浓妆艳抹几下,比女人还好看三分。手指纤细会一手好女工。欧阳春兰咯咯笑着说:“你要是个女人准是一个下等的尤物,让男人看得眼花缭乱,一早晨就嫁了十八个男人。”大家坐在大通铺上说着闲话。那个肉团般的田寡妇笑嘻嘻得推门进来说:“哎呀呀,你们这群俊男秀女都过了晌午了你们饿不饿,乖乖,快下来吃饭去,对面老牛筋饭店老板都亲自请你们来了。”田寡妇话音刚落从田寡妇屁股后边就闪出一个人来,那人个儿不高肥头大耳尖下巴上仅长了几根胡须,一付瘪瘪的老太婆嘴点头哈腰地说:“鄙人就是老牛筋,请大家过去吃饭。”大家说声“多谢!”呼啦下地跟他走了。

  来到老牛筋饭店,大家一桌坐了,老牛筋摆好碗筷,跑堂的把饭就端了上来放到桌上,每人一碗面条二个饼子,中间放一小盆是白菜豆腐炖粉条。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乔珠把半个饼子掰给黎明说:“把这半个也吃了。”黎明哼了一声把乔珠的那半个饼子也塞进嘴里,乔玉笑笑说:“这个傻大个子,没吃饱,我这还有一口要不?你吃了我姐多少好东西?”黎明笑哈哈地说:“饱也,小生这相有礼,她是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她也偿还得过她了。”大家听了哄堂大笑。

  一会儿饭吃过了,从店门走进一个人来,大家抬头一瞧,吓了一跳,此人三十多岁,长得是小头猫脸斗鸡眼,鹰勾鼻子小猴脸,脖子细长筋外露,张口可见舌头短。乔玉小声对姐姐说:“姐,时迁来也。”说完小姐两咯咯的笑了起来,那来人自报家门:“我是县卫生局的办公室主任。本人姓卞名松,叫卞松,通知你们学生一件事,每人每天在这店里吃饭伙食费一元,住在田寡妇小旅馆费用也是一元统统局里负责,你们在这里等待分配。”说完摇头晃脑走了。老牛筋走了过来扭着老腰对学生说:“此人可别小看,要小心谨慎他是县长的小舅子,在卫生局混事,有些事局长都得听他的。”

  午饭后,大家又吵吵闹闹回到田寡妇旅馆刚坐下,分配到县医院、汽车运输公司的王爱珍和赵志芳老师,就来看望这些等待分配的学生,大家一见老师高兴的几乎都跳了起来。这二位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同学们将老师让到椅子上坐下,侯山给老师把茶斟好,又跑到老牛筋饭店端来二碗面条,让老师吃:“赵老师笑笑说:“我们刚刚吃过了。”王老师说:“即然端来了咱俩就吃了吧。”说着俩人把面条吃了,大家又开始拉开了闲话。

  赵志芳老师是三零二班的班主任,她惋惜地说:“学校突然下马,我也感到非常吃惊,文件传达完毕我几乎昏倒,一时就蒙了。这么多同学到哪里去呀,有三个班在医院实习,再有三个月他们就要分配工作了,一窝蜂弄到农村当农民,几年白学了,也毁了学生们一生的前程。”王老师是他们三零三班班主任她说;“这一次学校下马,是全国性的,好多学校下马了,对学生打击太大了。你们十二个人是幸运儿,还安排了工作,你们一定要真惜这份工作,我听说一年后你们再集训一次,发毕业证书。就可以堂堂正正当医生了。”黎明问;“王老师、赵老师你们分在哪儿了?”王老师说:“我分在县医院小儿科,赵老师的爱人在县汽车运输公司,她分在县运输公司卫生所,条件差些,那个卫生所才三个人,可怜吧。”赵老师说:“先干着吧,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到这儿赵老师流下泪来,王老师也擦拭着眼睛,乔珠心情沉重地说:“赵老师别伤心,卫生所小点总是有一份工作啊。”王老师说:“赵老师不是为了她的工作而伤心,她是想对你们说一件伤心的事。”大家一听都吃惊的望着赵老师。过了好一会赵老师哽咽着说:“你们三零二班王东来同学不在了,多好的孩子,又聪明又懂事。”大家伸长了脖子听赵老师讲这件事的经过;

  说起王东来,他中等个儿刚满十八岁,园脸、五官清秀,重眉大眼,是一名优秀的学生,顽皮活泼,是班里的文体干部,经常讲一些可笑的故事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得其名——笑脸猴。是兴城县平水洼村人,据他自已讲是三代单传,王家唯一的独苗,父母掌上的名珠。就这么一根独苗,三年困难时期也成了枯杆了,家中无粮,手中无钱,瘦得仅剩下几根筋了。

  学校突然下马,他没了前途失去了希望,也不想回家。他一个远房的舅舅当了“盲流”跑到北大荒一个叫熊瞎子沟的地方开了一个小面粉加工厂。他想到那里去找份工作,总比在农村挨饿强。他口袋子里仅有十二块钱车费绝对不够。他只好扒火车上路,心想扒一段是一段。

  扒火车对当时住在铁路两旁的学生几乎都干过,火车速度也慢,双脚往车门外一踏,双手把栏杆一抓,挂在火车的外边,悠闲自在无拘无束,闲暇舒适,随着火车走了。车站工作人员对这些扒火车的学生游击队,也是睁一眼只闭一只眼,有钱人谁干这种危险事。

  王东来这一天下午他背着背包,扒上了一列去哈尔滨的火车,脚蹬在车门最底下踏板上,双手紧紧的抓着铁栏杆,面部对着车门的玻璃窗。

  这天也该当出事,有一个老大爷去厕所小解,回来时发现车厢外边挂着一个人,也是好心,赶紧报告了乘警,乘警嘴里嘟嚷道:“这些不怕死的,扒什么火车,我去看看!”说着来到那个车门跟前,他发现了一个学生模样半大小子扒在车门的外边,那个管闲事的老头跟着乘警的身后说:“快快把门打开!掉下去是条人命啊!”乘警说:“火车正在运行,你敢开门!让他小心抓牢些也就摆了,到了下一站再说。”这老头看见乘警对人命不屑一顾的样子,很是生气,一把拽住乘警袖子说:“别走啊,你给他说两句话。”乘警无奈,只好又回来手拿警棍,对着门上玻璃敲了敲喊道:“小盲流抓紧些,掉下去就没命了,我说老大爷你回去吧!“车厢外边的王东来根本听不到警察说什么,他只看到警察指手划脚似有抓他之意。他迫不得已,准备逃跑,纵身一跳被火车强大的惯性吸到铁路里,瞬息之间头摔到钢轨上,强大的车轮从脖子像珠子一样穿行而过,一腔鲜血喷在钢轨上,他连喊一声都没有就葬身于滚滚的车轮下。

  后边的车长看见有人掉下火车用对讲机让火车停下,从车上下来几个工作人员,将王东来没头的尸体从道轨上拉了出来,又用铁勾将头勾出来放在路基上。车长通知就近的碧林车站来处理此事,前后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火车就开动了,几乎车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了,旅客们亲眼目睹了这一凄惨的景象好多旅客落下了心酸的眼泪。

  碧林车站工作人员从死者的挂包里,发现有一张肆业证书名字叫王东来是锦星卫校的学生,通知了学校,由学校转告家长,去碧林车站收尸。卫校葛校长又将王东来之死的前后经过详细用电话告诉赵老师。

  当赵老师将这一事件说完时,同学们个个都是泪流满面。王老师沉痛地说:“才刚刚十八岁,一朵花凋谢了……。”

  第二天一早,这十二个学生早早就来到了县卫生局,那个叫卞松出现了,他说:“你们这些娃娃蛋都进来,我的房间小没有你们坐的地方,那就站一会,等局长来了,就宣布你们的分配方案。他坐在长条沙发上跷起二朗腿,点起一只香烟悠然自得抽了起来,从口中吐出一个一个烟圈,二个三个又从口中吹起一个长条烟柱把那几个烟圈串了起来。一会又重复一次。过了好一阵,他说:“苗局长来了你们过去吧。”

  这十二个学生来到苗局长办公室,苗局长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还很客气地说:“你们都坐下,我先给你们谈一谈,这一次学校下马这是中央的精神,学生统统回农村参加劳动,户口及粮食关系一次性全转为农村的。学校的老师也是就地安排,不服从分配一律下农村劳动。你们十二人都是学校中优秀学生经过我们的努力,把你们要了回来充实我县医疗卫生工作,你们可要好好干呀,过一年时间给你们发毕业证书,每人工资二十二元,卞松把分配方案拿来!”卞松慢腾腾把方案拿来。苗局长说:“你先念念。”卞松在局长右边一把椅子上坐下,那伸不长的舌头在嘴里嘟嚷着,那脖子好像一个晚上又长长了似的,念到;杨怀、刘玉成、杜立清、宋文秀、李志文、胡虎、欧阳春兰、朱云分到县医药公司。黎明、侯山、乔珠、乔玉到柳林公社卫生院,由卫生院再往下分。”卞松吭吃了半天才把文件念完。苗局长又嘱咐一些话,他们就告辞出来。谁都没有说话默默想着各自的前程。

  第二天一早分配到县医药公司的八个人打点行李报到去了。

  分配到柳林乡卫生院的黎明、侯山、乔珠、乔玉也坐上了公交车一个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柳林乡卫生院。这个柳林乡离兴城县四十二华里,这一天天空阴沉沉的,飘洒着零星小雨。黎明等四人来到卫生院办公室,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个儿不高,皮肤黝黑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他说:“我们院长说啦,县卫生局已经通知了你们今天来卫生院,让我接待你们。把行李放下,先休息一会,我们贾院长出去赶集去了,说是他老婆想吃猪肝炒辣子,一会儿就回来了,这儿有开水你们先喝上几口。”黎明问:“你叫啥名子,在医院干什么工作?”小伙子一听笑了说:“我咋忘了,我姓史,名朴廖,全名叫史朴廖,大家叫我死不了,这名听起来寒碜,是我爷起的,我爷说:‘这名有说道我家姓史,朴是古时兵器,廖是古国,我就是我家的栋梁。是医院的辎重大使,重任在身一天也离不开我——做饭的炊事员。”说得大家一阵大笑。“笑得这等开心,是不是学生来了?”一个四十开外慈眉善目,面色红润的老大夫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包。大家估计这可能就是院长了。只听史朴廖笑嘻嘻地说:“各位,这就是我们的贾院长,你们说话我就告辞了,中午饭给大家准备下喽。”说完这位大使转身走了。

  大家齐说:“贾院长好。我们是来报到的。”贾院长把小包放下对史朴廖喊道:“死不了,跑得比兔子都快。”一个年青的护士听见院长喊死不了过来问:“院长啥事?”把这个拿到伙房去,叫死不了好好炖上,里边还有蘑菇和辣子。”

  贾院长说:“你们来了,我们欢迎,咱们这个公社是个小乡镇,一个中心卫生院,下设三个卫生所,一个叫楠湘大队卫生所,一个叫龙虎大队卫生所,一个叫春江大队卫生所,听听这名子都古怪。我叫贾奔驰,什么院长只是一个临时负责人,全院才十四个人马,五个大夫二个中医是自学的,三个西医,五个老弱病残的护士,二个司药,一个接生员,一个会计今年正好是五十五岁一病不起前天呜呼哀哉。我们这儿缺了一个会计。那个死不了是个临时工,打扫个卫生做做饭。”黎明问贾院长:“我们是不是都留在卫生院工作?”贾院长摇了摇头说:“我们这里只用一人,做会计工作,三个人要分到卫生所去,这是县卫生局的意见!我把你们的户口和粮食关系给你们落到公社了,每月到乡粮管所来买口粮。”大家一听感到很迷惘,还得往下走。过了好一会,贾院长笑容可掬地说:“哪位想留下当会计?”大家都犹豫不决,如骨鲠在喉,沉吟不语。过了好一阵黎明说:“我去楠汀卫生所。”乔珠说:“我去龙虎大队卫生所。”乔玉说:“我去春江大队卫生所。”侯山只好留下当了会计。贾院长说:“先干着,在卫生所有份工作还能挣上几块钱,给家中贴补贴补,日子也能好过些。现在老百姓的生活到了何种地步,我不说你们也知道。你们还小,慢慢来。”这时死不了过来说:“贾院长,午饭好了是不是吃饭啊?”“好好!咱们现在就吃饭,说实话食堂里也没有啥好吃的,这不我刚才上街买了一只大公鸡给大家炖上吃,也算是洗尘接风。走吧。”黎明对贾院长笑笑说:“贾院长,谢了,再没别的事我可就走马上任了。”贾院长着急地说:“别介!饭总得吃吧,咱们以后还打交道呢,怎么说走就走啊。”黎明说:“我刚才碰见了我表哥,他正好有一辆马车去楠湘大队,也是顺路我正好搭上他的马车回去。”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医院门外有人喊:“黎明!走不走啊,不走我们就先走啦。”黎明答应一声:“来了!”提起行李,向大家说了声:“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了。”就大步流星的出了乡卫生院的大门,上了他表哥的马车。贾院长看着黎明的背影,心里想这个小大夫很有个性,有点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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