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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冬梅家的这个废品收购站,赵伟的父亲赵富锁在生前收了破烂必是来这卖的。也许是子承父“业”的缘故,赵伟捡了破烂便也来这,更何况还有他的同学朱冬梅呢!
朱冬梅是他的小学同学,而且一年级便一个班,还是同桌。对一直学习上名列前茅的赵伟,朱冬梅打小便有一说不出来的好感,后来渐渐发展为喜欢乃至爱意。而赵伟虽也有所觉察,但他不想过早的涉嫌感情这股混水;他有更高远的理想,不想就此将自己这块能发光的金子,就那么埋没在社会最底层的这种腌臢之中。所以当朱冬梅一次次向他试好的时候,他便不理不采地装出不明不白的一种冷漠,可他内心却高兴的不得了,他自尊心得到了一种空前的满足。
后来他成了“孤儿”,后来他们小学毕业,再后来他考上市里的重点中学,她却还在郊区半子上的一所普通中学读书。本来她那个开废品收购站多年的父亲,是有能力花钱让她上市里的重点的,但是她的学习实在差劲儿,又怕她上市里的重点没法跟上,只好顺其自通过摇号进了郊区半上的那所普通中学。她想好了,反正高中她是考不上的,那就上所职业高中,学美容美发,出来了开所美容院。
有了这样的打算,朱冬梅便不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了,虽说教她的老师也不至一次地给她父亲反映过她的情况,但她的父亲早已看出自己的女儿根本不是学习的那块料,便顺其自然,本打算让她混完这个初中,再想办法给她花钱找份工作也就算了,谁成想在最近的一次家长会上,老师征求学生和家长是报考普高还是职高的一次签名会时,女儿竟豪不犹豫地签到:职高、美容美发专业。
“行!”父亲第一次为女儿的这次“壮举”点了赞,“自己选的路,就一定要不折不扣地走下去。”父亲暗下里鼓励女儿。“老爸,你放心,我一定!不过我毕业后,你投资,我想开一个美容院。”“到时候再说。”父亲既没反对,也没一口答应,但心底已充满了笑意,女儿已不是那个吖吖噫语的小丫头了,已长大了,已有了自己的想法,虽不甚成熟,但毕竟是为自己的将来第一次拿了主意。
这个通过个人的艰苦奋斗终于在这个城市有了一隅之地的河南农村出来的破烂王朱立由,在这百忙的间隙间一想到女儿这些,便不由地在心底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心慰和欣喜,浮在脸上便是一副笑容可掬的弥勒佛样了。
已发富,变得胖而结实的朱立由右手拿着一只油笔低着头,边在伻杆上平面放着的帐本上记账,边用左手拨拉着伻砣回归原位,却不回头地喊到:“下一位!”。
恰好该着挤上来的赵伟过伻了,赵伟却早已环视四周多时,竟没找见朱冬梅的影子,他很有些失望的想:今天礼拜天,总不至于她们去上课吧!但想归想,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内心的奇怪和希冀,刚挤到前面,就急不可奈地问:“立由叔,冬梅不在?”。听到声音和他说话,朱立由赶忙抬起头来,见是赵伟,紫红而厚实的脸上立即绽出一堆笑容。“是赵伟啊!你来的正好。她在二楼呢!正憋着一道题作不出来,一个人正在屋里生闷气呢!你把你的那车破烂先放一边,去上面先看看她!”“行!”
赵伟很爽快地答应了,便将那车破烂倒拉着挪移倒一个墙角处一个不碍事的地方停好,然后经过正挲塑料瓶的朱冬梅的母亲的身边的时候,赶忙打招呼。“朱婶忙着哩!”“是赵伟啊!怎么结巴好了?”“好了!”“好了就好!可我们的冬梅近来却不知怎么了?老是和自己赌气,正好你去上面看看她去!”。说完朱婶拿右手大拇指旁边的二指,指了指那一溜二楼上层最东面朱冬梅卧室关闭得紧紧的屋门。
赵伟攀着一座旋转楼梯,忍着脚尖上的麻酥,绕着旋儿上了二楼的长廊般的外跨阳台。刚才或许紧凑或者用力,他几乎把右脚脚尖上的伤口给遗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刻闲下来有了喘息之际,那处伤口便又刺厉般地触目惊心地戳上了他的心头。虽然已没有了开始时的尖锐的刺痛,但他却再不能忽略它的存在了,它似乎在涨大,无伦怎么投足迈步,都要触碰到它的存在,于是他便有了一种说不上滋味来的难受,投足迈脚间便有了小心翼翼。这样一来,他那平步便又开始变得一瘸一拐。
“怎么了?”挲塑料瓶停下手来一直注视着他的朱冬梅的母亲,看见他这突入其来的变化,心里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声自己。但她自然不知道里面的的详情,又离得很远了,又不能亲问,只好看着赵伟一瘸一拐地走到女儿那扇紧闭着的门前,开始敲门。
“这傻小子,什么时候了还摆这样的客气!你推门进去不就得了?!”,其实朱冬梅的母亲一直是看好这个小伙子身上那股自强不息劲头,在她的心里极其地喜欢,甚而暗下里她早已把赵伟当成自己的女婿。
赵伟敲门的手还没落在门上,门却突然地开了,而且还带着一声假小子似的女孩儿的惊呼。“嗨!赵小伟,你怎么来了?正好,我有一道几何题证不出来,快进来教教我。”说完,这假小子似的朱冬梅便闪在一旁,让赵伟进来。当然赵伟在朱冬梅那一惊一诈的语气中,也感觉到了那个刺耳的“小”字。那是他小学用过的名字,后来觉得他名字里的那个“小”字不但违背他的意愿,更有违背他的志向,所以一上初中他便把那个“小”字去掉了,因此这会他觉得对朱冬梅更有更正的必要!
“朱冬梅你听好了,以后不要叫我赵小伟,我叫赵伟!”“怎么了?我就叫!小伟哥小伟哥小伟哥……”。朱冬梅不驻气地还要叫下去,却被赵伟及时的制止了。“行了!题呢?”对这样的楞头青、假小子,赵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用这样岔开话题的办法把她的注意力引开。“那呢,自己去看!”朱冬梅赌气般的指了指北窗户下面的书桌。
这办法很管用,终于把朱冬梅给制止住了,而且还让逐渐冷静下来的朱冬梅感到了自己刚才的过激表现,确实有些不对!但她的气依然没消,她总有一种她的一张热脸贴在了赵伟的冷屁股上又总被赵伟冷漠忽略的感觉,他何以注意过她的存在?现在不在一个学校了就越发如此!而今天发火不过是有了发火的由头,所以她拿手指指了指书桌上的那张试卷之后,便将委屈得几乎就要泪流满面的脸,赶紧扭到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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