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平稳地往前驾去。
外面已是夜幕低垂。月弯初上,站立树梢。薇雅热情地挽留她在朱府吃过晚餐,唯昕方才回来。掀起马车上的帘子看了看。
忽尔马车停了下来,小渠掀帘问车夫道:“怎么停了?”
“对不住,格格,车子停这儿一下。奴才有事得进涤墨轩一趟。不耽误您一刻钟时间。”
涤墨轩?唯昕的心突的跳起来。墨涤非这个名字迅速地跳入脑中。难道涤墨轩和墨涤非有什么关系吗?
她隔着帘子问道:“涤墨轩是什么地方?”
“回格格,是个古董铺。”
“哦。”唯昕站起来,小渠忙问道,“主子想做什么?”
“反正他要进古董铺嘛,不如我们也一起去逛逛。”
“格格……”小渠低声道,“那怎么好,夜都深了,我们两个姑娘家。”
“哪有夜深了,不过天刚黑而已。”唯昕道,“我向来也不是那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姑娘,当铺都去过,古董铺为什么不能去?”说着下了车。
车夫倒觉得能和唯昕走在一起颇为荣幸,急忙忙请着她便往涤墨轩里去。唯昕问他:“你卖古董么?”
“呵,”车夫苦笑道,“哪里来什么古董。不过是爷爷辈传下来的一样玉器。”
“哦。”唯昕点点头,没有言语。那涤墨轩就在跟前,巨大的牌扁,黑底金字,字劲而有力,相当有气势。铺面很大,此时点着油灯,照得白昼似的。
唯昕他们走进去,有穿长衫的男子立刻过来问好,又见唯昕衣着不凡,人又生得漂亮,不禁看傻了。小渠急得跺脚,唯昕却什么也没见着,只顾着逛起店面来。
店铺内有一丛丛架子,上面有西洋的玻璃柜,那些物件都藏在玻璃柜中。看着件件或新或陈旧的古董物什,有些就是连王府也没有的东西,不禁啧啧称奇。她停在一尊圆圆的梳妆匣一样的东西面前,厚重的青铜质感,泛着金属的光。这真是梳妆匣么?
正在观望,一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娘好眼光。”
唯昕听到声音微微诧异,回过头来,却仿佛被定住一般,征征地看着他,眸子瞠得大大的。
是他!墨涤非。
他柔和的脸上有淡淡笑意,伸手越过她,从那玻璃柜里拿出了圆盒子。“这是西洋玩意,叫八音盒。”
这才看清了,青铜的外观,打开里面,却弹出个小人儿来,穿着白色纱质的短裙子,露着胳膊与腿,踮着足尖,似是在跳舞的模样。旁边有个发条,他轻轻旋转,然后,清脆好听的声音便在屋子里蔓莚,叮叮咚咚地,白色的小人儿随着音乐而转动。
“真好听。”她赞叹。
“嗯,若你喜欢,便宜些卖与你。”
小渠过来道,“格……小姐,咱们今天未带银两,还是下回再买罢。”
墨涤非看着唯昕。嗯,这姑娘长得真好,水灵灵的肌肤,似可以掐出水来似的;大眼水汪汪的,一股子清灵的气质油然而生。只是,仿佛在哪儿见过,却又完全想不起来。他道,“姑娘若喜欢,我们命伙计给你送到府上就是。”
唯昕正欲说话,却又压住了。看来,他并没有想起来她是谁。也是呢,不过是萍水相逢,他又凭什么记住她?若是她当时惊艳群芳也就罢了。可是那时她扮成个男儿呢。尽管这样想,还是有些失望,征征地看着那八音盒半晌,摇了摇头。
“不要紧。”墨涤非笑笑,“姑娘请随意看看——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小渠在旁边努嘴道:“我们姑娘长在深闺的,你哪里会见过?”
“小渠。”唯昕朝她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墨涤非。第二次见,仍和前次一样,觉得他柔和无比,就算在黑夜,也像沐在春风一样,给人舒适的感觉。前次,他有受伤吗?离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十来天了,就算受伤,应当也好了吧?
忽听得车夫叫唤,“格……姑娘,奴才好了。咱们走罢。”
墨涤非震惊地看着她。车夫自称奴才,想是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或是有尊贵的身份了……她匆忙地看了他一眼,大步走了。他皱起眉来,目送她离去。忽的她回头一瞥,他猛然想起来,是了!他见过她!
就是前次在西子场见过,并且与他在小黑屋呆过的那个!叫……爱新觉罗什么昕……
已经记不起来了。原来前次,她是女扮男装!姓爱新觉罗,多半是王府的格格罢。皇宫里的格格绝对不可能轻易出来的,更别说天黑了还在外头混了。
他走到柜台,问掌柜道:“刚刚那男子,拿什么来卖?”
“是一件玉砚,上好的,”掌柜高兴地道,“今天又淘到好货了。只花三百两便买了来。”
墨涤非将那玉砚接过来看了看。上好的玉质,在烛光下近乎通透,有浅淡的血丝在其间隐隐绕动。他微笑,“果然是极品。收到归须阁里去。”
“是。少爷。”掌柜笑盈盈的,“对了少爷,这几日您都不曾来,脸色又不大好,别是生病了罢?”
“没的事。”墨涤非道,“不过是外头的事情比较忙。”
“那就好。夫人也派人过来问了好几趟了,都不知道你的去处,他们急着呢。”
“嗯,我这就回去了。”
出了涤墨轩,沿着后面的小路一直走进去。窄窄的青石子路,两旁都是黑压压的屋子。月光洒在他身后,碎碎的一地。再往前拐两个弯儿,便到了一座底邸前。颇大的房宇,门口蹲两石狮子,朱红的门紧闭着。他拍了两下门,有人问是谁呀。听说是他的声音,忙吱呀一声开了门,“哎呀,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夫人都快要找您找疯了。”
墨涤非大步迈进来,前方黑漆漆的,树影幢幢,直到拐了两个长廊,方才看到亮光。走进偏厅,便有个中年女子迎上来,“阿墨……”
“娘。”他微笑。
“你这孩子,都去哪里了,怎么老不回家来。”夫人细细地观察着他,“又瘦了!”
“何曾有,我身子壮着呢。”
墨父不在家,娘俩说了些话,墨涤非方回到自己的屋子去。宽大的屋子,清清冷冷的。摔入檀木大床,他的手合在腹上。伤口还有些痛,但是不能一直在四合院住下去,省得家人担心。
四处静静的,隐隐有蛐蛐儿的鸣叫声。他双手枕在脑袋下面,征征地望着天花板。他那天蒙着面进的醉鹤楼,难道有人认出了他么?如果是那样的话,只怕是组织里,有内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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