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前院的时候,她忽然站住了,眯起眼看着远处闹哄哄的那群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穿青色长衫,被人团团围住的那个就是今天的贵客了。长的不错啊,即使站在慕容家那几位以俊秀闻名的公子中间,也毫不逊色,濯濯春柳之丰神,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吧。等等——这个人,梅苏闪到回廊的柱子后面,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如果是她心里所想的那个人的话,今天慕容家的大排场就不足为奇了。那个人啊,幼时曾匆匆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时间过的真快啊,那时他还是个佼佼少年呢,站在他父亲,也就是上一任春山公子身旁,光华却丝毫没有被掩盖,那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少年会成长为他父亲那样出色,甚至比他父亲还出色的男子的。
是的,这个男人,就是这一任的春山公子,如果是“寒露宴”是一场武林飨宴的话,那四大公子是这武林中的一个传奇。春山、秋水、夏雪、冬雷四大公子,代表着武林中年轻一代的最高巅峰,行使着这个身份给予他们的种种特权,同时也必须承担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责任和义务,除去那些又繁又琐的江湖事务和前仆后继的莺莺燕燕之外,这是份优差,所以每当四大公子出现空缺的时候,整个江湖就为之沸腾了。
跟“寒露宴”一样,无双楼会对有资格角逐四公子的武林中人发出“麒麟帖”,这些人的人品武功资质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其中能在最短时间内通过三项特别试练的人,就是接任者。不过这一任的四大公子都是父职子替或者师责徒尽,他们不但通过了重重考验,还连续三年进了麒麟榜的前十名,可以说是所有江湖女子的一个梦想。看来慕容家的人这次为“寒露宴”做足了功夫,居然请到了有最终评审权的春山公子。管他呢,反正这些都不是她的事,还是回去睡觉比较重要,梅苏耸耸肩,打者哈欠回房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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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封流有些无奈的应付着慕容家的人,他自然知道他们请他来的意思,无非是想要给慕容飞雪制造个先入为主的优势,慕容家的几位公子都不是喜欢转弯抹角的人,他们去请他的时候就坦诚了这点。很巧的是,他欣赏这种坦率,所以他来了。不过现在他有些后悔了,这些人的热情实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封流心不在焉的回应着慕容家主的问题,眼角余光一闪,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影。是她吗?事实上,他只亲眼见过那女子一面,但是每一年,都有一幅她的画像被送到无双楼,直到十五岁及笈,然后——她就消失了,连无双楼那样庞大的情报网都找不到她。如果真是她的话,那此次慕容家之行就是个惊喜了。
许久不见,梅苏小姐。
梅苏忽然打了个喷嚏,不过她显然不知道有人在念她,还当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着了凉,打算睡醒了就去厨房管事大娘那拿几帖伤风茶。硬硬的床板硌的她有些背疼,不过被褥都很干净,透着一股暖洋洋的味道,前几日八桂刚帮她晒过,这时候就觉得被那小丫头唠叨上几句也是值得的了。
下人用的纱帐大多是粗制青纱,只有管事和大丫头可以用细致些的白纱帐,八桂也不管那些规矩,把她的房间弄的跟大丫头住的一样。其实她倒不怎么介意这些,没进慕容府的时候她也住过破庙睡过柴草堆。不过没人会拒绝让自己过的舒服些的,细致柔密的白纱至少能挡住不少蚊虫。
懒懒的翻了个身,梅苏对着床角发起呆来,也不知怎的,平时素来倒床就睡的人,今天居然失起眠来。他看到她了吗?应该没有吧,即使看到了,想必也认不出她的模样了,梅苏知道他们有她的画像,不过这五年的生活,让她改变了很多,不但是样貌还有气质,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锋芒毕露的女子了。
慕容家不喜欢铺张,但该有的排场还是会做足的,金漆屏风、青花古玩、梨花木家具、玉石摆设,务必让你感觉到一个世族大家的气势。今日的大厨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砂锅煨鹿筋、鸡丝银耳、桂花鱼条、八宝兔丁、玉笋蕨菜……数不清的珍馐美味流水一般的送上来,慕容家的厨子当过御厨,从宫里退休以后就被高薪延揽到这里做事,江湖人称“伊尹手”,意思是他的厨艺可以与商时审处神厨伊尹相媲美。从宾客的反应来看,确实名不虚传。
虽然这次慕容家宴会的主要目的是邀请春山公子过府,但以他们的谨慎,断不会落下这样的话柄。所以他们还请了少林勿空大师,峨嵋清风师太,碧落宫的左护法任幽,“小陶朱”陆飞延,加上小一辈的江湖朋友,坐了个满满当当,反正慕容家主慕容无缺的五十大寿也近了,正好拿来做个籍由。春山公子不过是被年轻人拖来一起热闹下罢了,外人没什么好拿来说道的。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题就逐渐的转到了“寒露宴”上来。
“我说慕容啊,府上大小姐这回可是让你大大的长了脸了啊。”勿空大师、清风师太是出家人,自然不好多评价什么,任幽年轻时却是武林中出了名的浪子,美人醇酒,缺一不欢,“寒露宴”这样的盛事,怎么能不说上几句。
“哪里哪里,小孩子也就略微比人家生了好一点,能接着帖子,是她的运气。”慕容无缺嘴上说着谦虚的话,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慕容兄实在是太谦了,慕容小姐‘春江夜飞雪’之名如雷贯耳,试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陆飞延的三小姐就是上届的寒露美人——“海棠仙子”陆紫绯,陆小姐年前嫁入了靖王府做世子侧妃,这是大家如此重视“寒露宴”的另一原因,一登龙门,身价百倍。陆飞延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单单是富可敌国的古董商人了,还是皇亲国戚。
慕容家跟陆家也算世交,这次就想借着这层关系为慕容飞雪的“寒露宴”添些筹码,毕竟拥有评审权之一的秋水公子是世子胞弟。
“这孩子就爱捣弄这些,哪及得上陆兄的千金‘神针’之巧天下闻名,端巧娴淑,如今更是贵为世子妃,羡煞老夫了。”慕容无缺道。
“小女虚长了飞雪小姐几岁,才有幸拔得头筹,侥幸而已。”陆飞延说的也是实话,若是陆紫绯晚生了几年,恐怕必被“双雪”盖过其锋芒去,但这话也就陆飞延自己说得。
见气氛有些尴尬,清风师太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慕容施主,素闻慕容小姐琵琶妙绝天下,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聆听?”
“这个当然。”慕容无缺转身向一旁的丫鬟吩咐,“请大小姐来一下。”
“是,老爷。”丫鬟施了个礼,退下去请慕容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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