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都市言情 > 青青子衿 > 第九十二章 家乡在最美的地方

?当子云坐上从江北水城到家乡县城的那晃悠悠的客车时,时间已经是他到这的,第三天的早上了。他在秦韵这只呆了两天三晚,他其实本可以呆的时间更长,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独自走的这会,秦韵已经在考场上奋笔疾书了,他不想因为他的到来,让她乱了方寸,误了她的考试。他安慰她说,他还会来看她的,一定会。那会,秦韵是打死也不想让他走得,她真的很想留下他,让他多陪自己说说话,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也好,因为她早已把他当成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了。只是她也明白,子云的考试早已结束都放假回家了,而她们的才刚刚开始,她即使留下了他,也没法安心的陪他了,毕竟考试还是分心太多。她最后准了他先回家,只是她还是不舍,纵然子云答应她,一定还会来看她。

  

  提前的告别,总是略有伤感,子云和秦韵都觉得相聚太短,相离总是太长。只是他们这会没法去改变这些,只能顺从,因为他们终究还只是学生。子云这会就坐在那颠簸的车上,带着秦韵的祝福和叮嘱,就那样慢慢地离开了她在的这座江北水城,也慢慢地离她越来越远。

  

  子云是一个从来不会让自己的脑子停下来的人,坐在车上的他,明显清醒的厉害,而他醒着的时候,总会想很多,很多的事,很多的人。他会把它们天马行空的串接起来,然后组成一幅大大的画,画里有人生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份感动都镶嵌在里面,有走过的每一条路,路上缀满了暖暖的风景。这会,在哪画里,他又想起了太行山的另一边,想起了师院那里的角角落落,这会突然都觉得倍加亲切起来。他们的东区比起秦韵在的这所大学,相比起来,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麻雀,是那么的不起眼,甚至让人真想视而不见,可就是这么一块巴掌大的地方,这会却让子云一下子,觉得想起来就很温暖。或许,是它太小了,小的出了门,处处都会碰到熟人。小的去图书馆,去教学楼,去餐厅,只需要漫步上一两分钟就可以了,无需这里的大学骑着车子都要老远。原来曾经的不喜欢,现在竟是那样的想起了它安逸的好,真是让子云觉得有些奇怪了。他还想起了天下雪、想起了龙香,想起了柳依依、柳河烟、王叶,还有龙城、少羽、贾不假、三戒、莫语、三场、石头、白眉、青衣他们,小小的地方,竟遇到了那么多的人,每个人,似乎都有一大段和自己交织的故事,就在那个小小的地方铺展开来,每一个都是一幅小小的画,画里是自己与他们最好的年华,最美的写意叠加……

  

  子云就那样思绪飞舞着,一路之上就没有停下,他似乎又陷入了那种独自的狂欢里,而一路且行且吟的窗外,正呼啸的风声凌厉。

  

  客车一路的疾驶,等子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只是他还没进村呢,就开始品出家乡的那份独有的味道了。还是那样的冬日安逸,安逸里透着一股慵懒和斩不断的温暖。而回家的那段路,他从小到现在,已走过无数次,那些熟悉的风景,那些熟悉的街道,房屋,还有那些熟悉的人,这会,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还是原来的风韵。

  

  子云是在村口下的车,然后,他便要背着包往家里去了。只是子云记得清楚,在村口那原本立了一个刻着‘牛庄村’的石碑,这会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在哪瞅了又瞅,还是没有看到,最后只能是摇头一笑,都说物是人非让人唏嘘,这‘人是物非’也是让人空叹呢。那石碑不在了,可随着子云往村里深处走去的时候,那棵老槐树还倔强的守着它那一亩三分地不肯让呢人。子云到了那,只是远远地看着它,就觉得亲切。每次回家,从初三住校开始,到高中,再到大学,每次路过,子云都要站在它旁边看上一看,像是看望一个老友,不需要言语,甚至不需要任何交流,只是那么彼此的看着,子云就觉得亲切。老槐树这会似乎愈老了,在冬日寒风的料峭下更显得沧桑,那中朽的枝干,站在远远地地方都可以看得清楚,子云一直都在想,是不是用手猛地一推,它就会轰然倒下?而它一直没有倒下,所以子云不明白它为什么能站的那么久,它还要站多久?

  

  子云就那样疑惑的想着,走了,又回头看了看,有些不舍,也有些难过,一个人走得久了会很累,一个树站的时间长了,是不是也一样会很难过呢?子云想,一定是的。

  

  子云继续走着,还是家乡那缓缓上坡的路,路两边还是站立着早已凋零了所有叶的杨树、枣树、柿子树、山楂树,一个个的在风中似乎有些哆哆嗦嗦的却不显得落寞,因为它们靠的那么近,近的很多枝枝干干都交织在了一起,像是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亲密的悄悄话。

  

  子云自然是听不懂它们的言谈了,只是觉得它们冬日的风景虽比不得春日的那般婀娜,可也自成风骨,因为它们站立的怡然自得,似乎扑来的寒风也只是跟它们挠挠痒,开开玩笑罢了。

  

  子云就那样一路走着,一路看着那些再熟悉不过的风景,只是她还没到了家门的时候,那热烈的狗吠声便是连续的响起。一只灰色的小狗已经从门缝里窜了出来,然后,向子云叫个不停了。那叫声里有亲切,也有不解,似乎它看子云,就像是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一样,想靠近,又不敢太近。

  

  “阿笨!”子云叫起了那只小狗的名字,然后可就准备给它来个热烈的拥抱了,不过,阿笨明显拒绝了子云的热情,它又刷刷的从门缝里跑了回去,在院里子里,又叫了起了,不过这次,它可是躲到了家里拴着的那只大狗身边了,似乎想寻求些安全感。子云这次可是没有再管它了,而是径直走到了屋里。爸妈这会都在,正忙活着做饭呢,为了迎接自己这个远道而来的儿子。回到家的子云和爸妈有说不完的话,关于学校里的、关于村里的、关于那些亲戚的,似乎一开始聊起来就没个劲头。

  

  这会,屋子里生着旺旺的炉火,暖暖的,让人觉得像是沐浴在夏日的阳光里,而他们谈的那些话,也似乎被这炉火熏染了一样,都流淌着暖意,让说的人和听得人,都暖和的很。

  

  饭菜很丰盛,有子云最喜欢吃的鱼,妈说,那是专们为他买的,买了好多好多,足够吃到年后十五,那会,子云听了后,心里只有想哭的感觉。爸妈待他永远都是那样,他们知道他最喜欢吃什么,而每次他回家的时候,都会给他准备好。而每次他说要回来的时候,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爸妈都很高兴,然后就是一番张罗,似乎他就是家里一个重要的贵宾似的,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又有些难过。

  

  子云的这顿饭吃的很好,也吃得很多,因为爸妈还是像他小时候一样,给他夹菜,生怕他不舍得吃一样。所以,子云每次回家,都是努力地吃,只是每次吃的再多,爸妈也是觉得吃得太少,还是因为他太瘦了些,这次也是一样。

  

  吃过饭后的子云,没有呆在屋里,他要出去转转了,不是去街坊领居那,而是要围着村子最边缘的角落。每年的寒暑假,他都会这么走过,有时一天只走一面,或村南,或村北,有时会走半个村。他想走过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转折,他觉得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只有他用自己的脚走过之后,他才会清晰地记得,它们的模样,它们四季的温度寒凉,那是它们独有的标记。只有记住了那些,他才觉得,离开家的时候,心不会慌乱,不会迷茫,而自己的脚,踏出去也不会再踏不回来,因为它们都走进了心里,让他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它们的跳动。

  

  就那样,子云慢慢地出了家门,然后,往村西的水库那边去了。他想看看,曾经初中那会,一群人曾在厚厚的冰上踢球的这个地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风景。他还想看看,那水库南边的芦苇荡里,这会是不是不见了那群野鸭子的姿态,但多了潜伏在那深深枯草堆里的鬼机灵的野兔子了…………

  

  村外的风,比城里的要野了许多,让人摸上一把都觉得冷的透骨,子云就那样在风里,走着也看着,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也看了很多很多,他看了这里许多次的风景,像是重温,又像是再一次深刻的记忆。只是,这一次,他决定要写一些东西了,关于这个生活了许久的小山村,这个每一角落都留下他足迹的地方,他要用自己的笔触,记下自己的那份感情,在纸上的黑白之间,在这里的山水画纸之上。他已经想好了名字,名字就是:家乡,在最美丽的地方。他缓缓地写着,用自己的心在写,他的脚还在跋涉,跋涉在这熟悉的每一处的风景里。他轻吟着,吟着这里的父老乡亲,这里的青烟厚土:

  

  如果可以将一段缓缓流淌的岁月剪下收藏,那我愿将所有关于家乡的记忆时光,拼成一幅图放入行囊,背在肩上。从此,走在人生的任意路上,不会惊慌,不会迷茫,因为图上有家乡最美的地方,那里有回家的方向。

  

  家乡,在山东济宁,哪里有一个孟子故里邹城,哪里还有地方一个叫作城前镇牛庄。

  

  牛庄,哪里没有牛郎,没有织女,没有鹊桥仙那样动人的传说源远流长。那里的大姓是武,袅袅青烟,飘起飘落,像云卷云舒一样,已然不知多少年。

  

  或许,只有村里的那棵老槐树,才记得这里从曾经到如今,经历了怎样的沧桑变幻。我想,它一定记得,这里曾升起过多少的明月,又拂过多少的清风,这里一辈又一辈的父老乡亲,那匆匆的脚步,又化作了多少的暮鼓晨钟?

  

  每次回家的时候,我都会在老槐树下站上一会。不敢靠它太近,不敢抚它的身,怕惊动它的魂。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它不言,我不语。就这样,沉默相看。

  

  有时也在想,我两人都不能合抱的这棵老槐树,真不知它经历了好少岁月轮回的风霜,那腐空的枝干经历了多少的磨难,而那年年附皮春生的枝枝叶叶,又诠释了怎样的支撑才叫倔强。

  

  总是容易被这样的场景感动:艰难的困境,却崛起了生命的张扬。它们似乎在告诉我,生命可以选择另一种不同,如果你不放弃,不管是一棵树,还是一个人,你都可以成长为自己的风景。

  

  自己的风景,就像村西山上长于石缝的那些树,生于岩上的那些草,弯弯曲曲的是一种姿态,挺拔的却是生命最绿的色彩。它们从不看别人的颜色,业不需别人的理解,因为有些东西,只有它们自己才明白。站得起来,就不会趴下,生命的信仰,从来就是这样飞扬的姿态。

  

  也是那座西山,不高的山,却承载着我太多的喜欢。

  

  我喜欢站在那儿的最高处,看天上摇曳的云。

  

  在我的眼里,它们看似无根,却有魂。它们行走于天,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和不知所措,它们还有太多的擦肩而过,太多的老死不相往来,也有太多不断的追逐,却永远到达不了的彼岸,但它们不言寂寞,不言悲欢,飘着,就是一种自由的存在,而存在就是它们的一种幸福。它们就像我们,永远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为留恋绝好风景的某处。它们只能将记忆,记在心里的某处,不活于过去的缠缚,随风而舞。在下一站,它们始终相信,总有片云在等着它们,那是属于它们的幸福。

  

  幸福是什么,我也难以说的清楚。

  

  也许,是无数快乐的片段组成的拼图。我的拼图里,西山脚下水库的水,永远荡漾在幸福的深处。这里的水南浅北深,是我们小时游泳最喜欢的去处。我和伙伴们就在这里经历了水上征伐的脚步,从最初浅水的地方学游泳,呛水无数,到后来深水处的嬉戏追逐,再到水库四处游时的无拘无束。那样的快乐,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明白的透彻,而那样透彻的记忆,就深深地烙在了这里的水上清波。

  

  水库的清波沿着村庄南的河沟蜿蜒进了村东边的河。

  

  村东边的河像记忆中的花盛开的独一无二的花朵,曾经的花朵是四季流着水的永不干涸的河,曾经的河岸边草木丛生吸引着游动的羊群像白云朵朵,白云朵朵下边是清清流淌的河,流淌的河里游着的鱼儿像是在唱着歌,唱着的歌或许是关于这条河的传说,这传说讲的就是这条河像记忆中盛开的独一无二的花朵。

  

  这是记忆里十二三岁时的河,只是这样的河,还有许多的东西,已在记忆里掩埋了许多。像原来村公路西边大片大片的荷塘,如今只留下了月色;原来村东边从南到北的苹果树,如今只剩下几棵与风对酌;原来庄内曾是槐树、梧桐、山楂等树的百家争鸣,如今只有杨树趋于大一统的寂寞,而村西、南的岭上,现在漫山遍野的枣树则将统一进行得更为彻底决绝,让陌生的人单独走进就会生出一种一去不返错觉。

  

  对于这些,我只能这样告诉自己:不变的那些,依然还在;变的那些,会在记忆里存活。

  

  那槐树、那西山、那云、那水库、那河、那荷塘、那些树都还在,在身边,在记忆,在家乡,在最美的地方。

  

  子云还是慢慢地在山岭间的小路上走着,漫山遍野只有风声陪着他走过,而他不觉的有任何的落寞,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在家乡的这块地上,他永远觉得这里温暖了许多,即使在这寒冬的岁月,因为他明白,或许,在以后,他将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再一次这样走的坦然,走的安静。

  

  岁月能留下的终究会留下,然后用流沙将它们掩埋而下,带走的终究会带走,像风一样,从此不再回头。

  

  家乡,在最美的地方。子云再一次回头看自己走过的那条路,曲曲折折,像是许多年前一样,又似乎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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