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秦梦云手中的刀深深没入猪的体内,只剩刀柄。
杀猪,是门技术活儿,很难。
自从国家放开养猪之后,杀猪匠又悄然在农村兴起,属于比较吃香的职业。
杀猪匠杀一头猪,收费至少是五块钱。想要杀猪匠帮忙处理猪肉,还得另外收费。
可能收钱,也可能是把猪的下水、内脏给杀猪匠。
上一世,秦梦云也算养了半辈子猪,为了节约那点儿钱,配种,接生,劁猪,杀猪,分肉,她都是自己来的。
杀猪最关键的一点,下手一定要稳,要狠。
一刀刺中猪的心脏,不能偏,也不能浅。
刺歪了,猪一下不死,那玩命的挣扎,轻则让杀猪的人受伤,重则让人毙命。
刺浅了,血流不干净,影响肉质。
由于运输和储存的原因,私人卖猪肉,基本都是做熟人生意。
你家猪肉不好,人家买两次,就再也不买了。
上一世秦梦云有四个儿子要养,还要加上孙子,在拆迁之前,养猪,就是她唯一赚钱的手段,技术纯熟。
丈夫是靠不上的,君子远庖厨。
所以她一个女人,硬生生的活成了“赛张飞”。
死在她手里的猪,不说成千,至少也上百了。
虽说现在身上没有那种杀气,但是杀猪的那一套动作,早就刻进灵魂里。
手起刀落,都不会给猪哼哼的机会。
她靠着养猪,杀猪,从牙缝里省出钱来,供养了四个大学生,为他们娶了四房情投意合的老婆。
可到最后呢,丈夫嫌弃她没文化,粗鄙,儿子儿媳嫌弃她身上有猪屎味儿。
伺候他们,给他们带孩子,还必须天天更衣沐浴,用消毒水消毒全身。
事到如今,她也想通了。
上辈子养猪已经养够了,这辈子干脆不养了。
没了猪,我看你们还怎么占便宜?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猪安静了,世界也安静了,整个沈家村的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猪血,飙出去一米多远,血腥的气息,在热风中弥漫开来,让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忍不住干呕,大老爷们也都一个个吓得够呛。
秦梦云是个狠人啦!
只见她提着刀,冲着沈鸿鹄面门一指: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别逼着我跟你鱼死网破!在沈家二十年,我受够了,你们不想我好好活,那就谁也别活!”
话吼出去的一瞬间,就让人感觉有一股杀气,喷薄而出,让人不寒而栗。
沈鸿鹄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心惊肉跳。
他就是个吃软怕硬的怂货,但凡他有一丁点儿本事,也不会整天在家里打老婆。
“这事儿不是我干的,你别算我头上啊!”
他委屈巴巴的,声音发颤,出主意的真不是他,他顶多只是想占点儿便宜而已。
秦梦云当然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但是杀鸡儆猴,拿怂货开刀,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辈子,她有大好的前途,谁有功夫跟他鱼死网破?
吓唬吓唬人而已,看,现在效果不是挺好吗,一个个都目瞪口呆,鹌鹑一样。
都老实了吧?
她的目光从儿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丈夫脸上。
“家贼难防!口口声声一家人,不经商量,动了家里的钱就是‘偷’!那现在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孩子要上学!”
沈驰雁满脸的不理解:
“你总不能真的因为孩子一句话,就毁了他的前途吧?”
“我问的是,你现在在干什么?”
秦梦云提高了音量,眼神变得愤怒:
“猪是我省吃俭用买的,一一起早摸黑养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动它?开口闭口,我毁了他前途,我怎么毁他前途了?
他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学费,书本费,我亏待过他吗?他去城里高考,是我借了板车,驴一样拖着他去的车站!”
“我知道!”
沈驰雁显得有些不耐烦,根本不想听秦梦云的唠叨。
“都已经付出这么多了,还计较这头猪干嘛?”
秦梦云整个无语,谁付出得多,谁就该死是吗?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懒得再说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
“老四,回家拿盆!”
秦梦云重新走到板车旁,熟练的肢解着猪肉,嘴里吆喝道:
“各位乡亲,卖猪肉啦!城里一块五一斤,凭票购买,我不要票,还能挂账,有要肉的赶紧了啊,过时不候!”
一听能挂账,所有人都激动了。
“我要!我要!”
“给我来块肥的!”
“别挤!别挤!梦云啊,我是你姨,给我一块儿!”
……
人群将板车围得水泄不通,沈驰雁他们完全沾不了边,只能看着秦梦云将一整只猪,很快卖完,无计可施。
村里人大多不富裕,又都等着包产到户,没有一个人拿现金买的,全是挂账。
秦梦云站在人群之中,任人群如何喧闹,她一脸泰然。
割一块肉,便记一笔账。
黑色的炭笔,写在破旧的门板上,字迹工整又漂亮。
等到门板被写满,猪肉也卖完了。
就剩下些不好处理的猪下水和猪蹄,猪尾巴,猪头。
各家各户买到了猪肉,也没兴趣看笑话了,提着肉,高高兴兴的回家,家里每个人,都兴奋得像过年。
家里有孩子的,那是无论如何都等不到晚上的,撒娇闹着,就要立刻吃到嘴。
没多一会儿,村里好多人家里,都升起了炊烟。
听到消息的陈天巧,姗姗来迟,看到眼前这一幕,已经说不出话来。
绝,做得太绝了!
秦梦云做人怎么能这么绝?
宁可把猪肉送给外人吃,也绝不给亲儿子一分钱?
“我的大孙呢?”
她目光搜索着,终于在合 欢树下,看到了跌坐在地,面如死灰的沈羲和。
“秦梦云,你怎么这么缺德?你是一点儿生路都不给羲羲留是吗?”
陈天巧拄着拐杖,瞪着秦梦云,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
可秦梦云根本懒得跟她吵,收拾收拾,决定把没人买的猪下水什么的,卤一卤,做上一锅麻辣鲜香的猪杂火锅。
“你听见没有,我跟你说话呢!”
陈天巧嚎着,可秦梦云根本不搭理她。
“沈驰雁,你是死人啊?”
她最终只能把怒火全撒在儿子身上,命令道:
“这样的媳妇儿要着做什么?我家羲羲的仕途,我家羲羲的未来,全毁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离婚,你给我马上跟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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