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漂浮着纸屑，那些纸屑接触到李瑞的皮肤，呢喃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视野里物品开始扭曲，强烈的不适传递到镜内世界的本体，几欲让他呕吐。
李瑞听到这个世界在歌颂她的名。
“执掌千色之瞳的深渊亡魂。”
“万千画布的编织者，众生皮囊的调色者。”
“通往无面国度的引路人，真实与虚幻的临界者。”
李瑞想控制分身移动，却逐渐失去掌控。
苏明钰已经彻底无法行动，张默想自我了断，也无法办到。
只能感受到深渊一步步朝他们越来越近。
等待别人决定自己的命运。
办公室外，几人在镜相世界中，透过窗口看向外面，因为自身的分身已经迷失，他们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但脚步声却清晰无比，越来越近。
唐果因为恐惧不停颤抖，“林姐，我们的时限到了么，我不甘心，我才22岁。”
“是啊，是到了选择的时候，这个世界，终归是有人要牺牲，其实我们都知道解决方法，从知道自己已经死去，记忆恢复时，我们还可以选择一次，希望再过十年，其他人不会像我们一样无奈。”林婉清的话带着一分释然。
“给人类最后一次，希望吧。”林婉清的身体开始破碎，一点点解体，在空气中化为金色的光芒，那光芒穿过镜面世界朝张默汇聚。
唐果喊道：“林姐，那人能信任么，我们都没有见过他，他还杀了别人，倘若他直接投靠，这不反而增加了别人的实力么？”
“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而且我认为他更把自己当做人类。”
唐果闭上眼睛，不甘的眼泪流下，“若是有来世，希望这个世界获得幸福。”
我父亲的错，我来补。
“不是，你们要做什么。”张天放已经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不可置信道。
林婉清说道：“做自己的选择…”
办公室内，苏明钰抱住倒地的张默，轻声道：“再见了，要是有下辈子，咱们再见，你曾经说过，要是能从这里离开，你会娶我，可惜我们最后也没逃离这里。”
张默想触碰苏明钰，却只能看着她变成金色的光点，在眼前消失。
李瑞此时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他听到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门口。
门打开，熟悉的女声传来，“再次见面了。”
“哦，其实，我完全不想见你。说真的，我倒是没想过你们可以在不同世界穿梭。”
叶清霜嫣然一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降临的灵异世界处于两个世界的交界处，你们能来到这里，自然我们也能到这里。”
叶清霜走近两步，盯着李瑞的眼睛，说道：“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有，能解答我几个问题么？”
“说吧。”叶清霜看向地面上昏迷的张默，“他离掌控规则，还需要点时间，我倒是不介意聊聊。”
她挥挥手，一个沙发凭空出现，不过与周围不容，像是被色彩画出来的。
叶清霜坐到沙发上，说道：“反正现在也得等，想问什么？”
李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多拖点时间也好，“你们世界和其他世界的关系。”
“你倒是问了个最重要的问题啊。”
叶清霜略微思考，说道：“做过的事总是要还的，但也不会。”
“你这算什么答案。”完全矛盾的一句话，李瑞认为对方纯粹在消遣他。
“让我想想，老大那句话怎么说的。”
“无因之果，是为妄果；无果之因，是为空因。轮回不昧，报应昭然，然真空妙有中，因果双泯处，正显真常。”
李瑞一愣，这句话绝对不是敷衍，老大是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还想问，这时，地面上的张默苏醒了。
张默损坏的皮肤迅速恢复，他破损的衣物也恢复了原状，更特别是气质，更像是掌控整个世界的统治者。
歌谣再次响起。
你的书包里装着我的遗照，
铅笔划破裁员通知的边角。
他们说「爸爸去了远方项目」，
可我的骨灰在打印机里碳化。
你学会用「优化」代替「死亡」，
用「福报」擦掉我嘴角的咖啡渍，
妈妈在深夜缝合劳动合同，
线头刺进你梦里长成钢钉。
他们用我的脊椎搭成阶梯，
让你攀爬更高规格的牢笼，
当你终于戴上我的工号牌，
镜子里——我们正共用同一双黑眼圈。
校服袖口绣着公司logo，
六一节的礼物是加班代金券，
你指着墓碑问「什么是猝死」，
HR笑着递来彩虹ppt。
「别哭，孩子，爸爸只是变成——
财报第37页的折旧费，
妈妈终会老成一张辞职报告，
而你将继承这台永动机。」
他们用我的沉默浇筑地基，
让你在更亮的屏幕前下跪，
当你终于领到我的抚恤金，
ATM吐出带血锈的硬币。
「睡吧睡吧，锈蚀的小齿轮，
明天你要长成合格的螺丝钉，
管理层在云端举杯庆祝，
而你的童年正被ctrl+v……」
又一个深渊，李瑞的心掉落谷底。
叶清霜打量着张默，“这就是规则掌控者么？欢迎你张默，第十四个深渊，按照约定，欢迎你加入。”
叶清霜朝他伸出手，张默也同样伸手握住，回道：“合作愉快。”
直播间：“完了，完了，人类要完了，那张默加入他们，是不是以后那些灵异都能随便进出我们世界了。”
“我要搬家，去漂亮国，机票早就买好了。”
“我们出不去的咋办，这票价越来越贵，根本买不起，难道等死吗？穷人连跑的资格都没有吗！”
“废物华夏，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人类的灭亡都是因为你们。”
…
灵异管理局，一个个电话响起，全世界申请通话的汇报传递到这里。
李局依然听着秘书的汇报。
“从五分钟前，讨论开始无法控制，百分之八十的城市出现不同程度混乱，交通堵塞，目前主要飞机场都出现人群拥堵…”
“够了！”李局打断汇报，“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无非是再拼一场。”
…
此时，张默的嘴角露出一分笑容，然后一拳洞穿叶清霜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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