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的瞳孔猛然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铁锹。雪地反射的冷光刺痛他的眼睛，但他不敢眨眼，生怕错过狼人少女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你外婆...还活着？”他声音干涩，喉咙像是被冰雪堵住。
少女歪着头，狼耳在红帽下轻轻抖动：“当然啦，外婆一直在等我们回去呢。”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尖牙上的血迹，这个动作让李瑞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雪越下越大，李瑞的靴子已经湿透。他低头看着雪地上周正残缺不全的尸体，血液正在被新雪慢慢覆盖。二十分钟前还趾高气扬的男人，现在只剩下一具冰凉的躯壳。
“你在看那个坏蛋？”狼人少女用靴尖踢了踢周正的尸体，“他活该。昨晚他想用斧子砍我，要不是我跑得快...”她突然住口，眼睛警惕地看向树林深处。
李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白茫茫的雪幕中，隐约可见一座小木屋的轮廓。那不是他们昨晚待过的猎人小屋，而是一座更小、更破旧的房子，烟囱里飘出淡淡的炊烟。
“那就是外婆家？”李瑞问道，同时悄悄将手伸进口袋，摸到那个冰凉的狼神雕像。这是他目前唯一的依仗。
少女点点头，突然抓住李瑞的手腕：“快走，天黑前必须到。夜晚的森林更危险。”她的手指长出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李瑞的皮肉。
李瑞忍着疼痛跟上她的步伐，脑海中飞速思考。如果按照童话原著，小红帽的外婆应该已经被狼吃掉。但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外婆不仅活着，还是狼人的外婆？而且，他明明在猎人小屋里看到过外婆的尸体...
“等等。”李瑞停下脚步，“你之前见过其他人类吗？像我们这样的。”
少女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偶尔会有迷路的猎人。外婆说他们都是坏蛋，会伤害我们。”她突然凑近李瑞，鼻子在他颈边嗅了嗅，“但你不一样，你身上有狼神的气息。“
李瑞口袋里的雕像似乎在发烫。他想起APP界面那个南瓜马车的标志，想起陈泽和小女孩的对话。这个世界是人为制造的陷阱，目的是收集死亡的能量。那么眼前这个“外婆”，会不会就是...
“到了。”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木屋比远处看起来更加破败。门廊的木板已经腐烂，窗户上结着厚厚的冰花。最让李瑞毛骨悚然的是，门把手上挂着一串风干的小动物头骨，随着寒风轻轻碰撞，发出空洞的响声。
少女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温暖的空气夹杂着某种肉类炖煮的香气扑面而来，让饥肠辘辘的李瑞胃部一阵绞痛。
“外婆，我带客人来了！”少女欢快地喊道。
昏暗的屋内，壁炉里的火焰跳动。一个佝偻的背影坐在摇椅上，正对着炉火织着什么。听到声音，那身影缓缓转身——
李瑞的血液瞬间凝固。摇椅上的老妇人，赫然就是他在猎人小屋里看到的那具尸体！同样的灰白头发，同样的深褐色眼睛，甚至右脸颊上那颗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她的嘴唇是鲜红的，像是刚喝过血。
“欢迎你，狼神的孩子。”老妇人的声音出奇地年轻，与她布满皱纹的面容形成诡异反差。她放下手中的编织物——李瑞看清那是一条用某种动物毛发织成的围巾——向他伸出手：“过来让我看看你。”
李瑞僵在原地。他的直觉尖叫着危险，但狼人少女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他踉跄着向前几步，来到老妇人触手可及的距离。
老妇人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那触感让李瑞想起解剖课上摸过的尸体。“多么漂亮的眼睛。”她喃喃道，“像极了我最后一个祭品。”
李瑞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矮桌。陶罐摔碎在地，里面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腥味，是血。
“别紧张，孩子。”老妇人笑了，露出满口尖牙，“我只是在夸你。”她转向狼人少女：“艾拉，去把炖肉端来，我们的客人一定饿了。”
名叫艾拉的狼人少女蹦跳着走向角落的炉灶。李瑞趁机环顾四周，寻找可能的武器或出口。墙上挂满了各种动物的皮毛，其中几块看起来像是...不，不可能。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你在找什么？”老妇人突然问。
李瑞的喉咙发紧：“没什么，只是...您的房子很特别。”
老妇人咯咯笑起来，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特别？是的，特别温暖，特别安全。”她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特别适合...献祭。”
最后一个词几乎是气音，但李瑞听得一清二楚，他的手悄悄摸向背后的铁锹。
艾拉端着木碗回来：“外婆，肉炖好了！”碗里漂浮着大块的肉和蔬菜，汤汁浓稠，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李瑞盯着碗里一块形状可疑的肉，胃部一阵翻腾，那看起来像...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吃吧。”老妇人催促道，“这是用特殊配方炖的，能增强体质。”她的眼睛紧盯着李瑞，“特别是对即将参加仪式的人来说。”
李瑞接过木碗，假装被烫到手指，趁机将碗倾斜。汤汁洒在地上，发出嘶嘶声，腐蚀了木质地板。
“哎呀，我太不小心了。”他假装歉意地说，同时握紧了铁锹。
老妇人的表情瞬间阴沉。她缓缓站起身，身高竟然比李瑞还高出半个头：“你不乖啊，孩子。”她的手指开始变长，指甲变得漆黑尖锐，“看来得用另一种方式准备你了。”
艾拉突然挡在李瑞面前：“外婆，他是狼神的信徒！我们不能伤害他！”
“愚蠢的孩子。”老妇人嘶声道，“你以为他真的——”
李瑞抓住这瞬间的分神，抡起铁锹狠狠砸向老妇人的头部。铁锹嵌入她的头骨，却没有血流出来。老妇人发出非人的尖啸，一把抓住铁锹柄，将其从头骨中拔出。
“跑！”艾拉拽着李瑞冲向门口。身后传来家具被掀翻的巨响和老妇人愤怒的咒骂。
两人跌跌撞撞冲进雪地。夜幕已经降临，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幽蓝的光芒。李瑞喘息着问：“她不是你真正的外婆，对不对？”
艾拉的耳朵紧贴着头皮：“她是...也不是。外婆早就死了，那个东西占据了她的身体。”她指向远处的山丘，“我们得去神庙，只有狼神能阻止她！”
李瑞刚要回答，一声长嚎划破夜空。他回头看去，木屋的门被撞开，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他们追来。那不是人形，也不是狼形，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怪物，身体像是由无数动物残肢拼接而成。
“快走！”艾拉拽着他向森林深处跑去。
李瑞的心脏狂跳，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痛。他摸到口袋里的两件图鉴，突然明白了什么：“第三个图鉴在神庙，对不对？”
艾拉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李瑞没有回答。他在雪地中奔跑，身后怪物的嚎叫越来越近。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加扭曲，而真相，或许就藏在那座神秘的神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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