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搞破鞋
郑华离奇愤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你在外搞破鞋，我还说不得你了？！”
“别他妈以为你跟着你妈挣了两块钱，就开始花花肠子满天飞！”
“说，那野男人到底是谁，敢挖老子墙角，老子一锹打死他！”
李招娣呜咽的哭声传过来，只是一味地说没有，求着郑华小点声，传出去了丢人。
“你个败家娘们还敢提丢人？”郑华脸都黑了，“你妈来了才丢人！”
话音落，李桂花推开门，李招娣正坐在地上哭，往日整整齐齐的家里，被摔得和垃圾场有得一拼。
“这是怎么了？”
郑华没想到丈母娘真的来了，摔门离开，“您自己问她，我没脸说。”
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俩人。
李招娣“呜呜呜”地哭声越来越响。
李桂花让她先缓解情绪，自己帮着归整屋子。
哭了一会儿，仿佛耗费了所有力气，李招娣没劲哭，眼泪却不尽似的往外流。
李桂花有些烦女儿这副模样，但还是拍了拍她的背，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这不拍还好，拍了之后，李招娣的委屈仿佛有人伸冤有人撑腰了，又嚎啕大哭一场。
闹得招娣婆婆都上前院来瞄了一眼，见到她娘家妈在，想到李文兵的事，神色难言的回了后院。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招娣婆婆有些埋怨李文兵，但也没那么埋怨，毕竟前几年他们家真是穷得连药都抓不起，没有那些药，老头子疼的说不定早去投胎了。
终于哭够了，李招娣才开始为刚才夫妻俩吵架的事说话。
“我想自力更生……”
李桂花一听到这个词，又想到老三，不免额头青筋直跳。
这姐弟俩都是一个老师教的？都只会这个成语？
“我常去县城收废品，碰着个修电器的老师傅。我看他将我收的破电器都能修好，于是也想自己学会这门手艺，所以偷偷拜了他认作师傅。”
李桂花直觉有些不太妙，“手艺学会了？多久的事情？”
她最近忙着治老大，忙着送李文兵进监狱，忙着买卖破烂，就是认为招娣性格本分，正常收破烂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岔子，也就没怎么过来问情况。
万万想不到，还真出了岔子。
李招娣摇头，“拜师学艺哪有这么简单？师傅虽然免费收徒，但是我跟着妈和春兰见识了这么多，也知道不能真什么都不送。”
“送了些什么？”
李桂花提了一口气。
要真是送些钱财或者食物也罢了，要是经不住外人的诱惑，送了些不该送的东西……
她在招娣身上打量半天，瞧不出什么痕迹。
虽然女婿的话如雷贯耳，但她心里还是相信女儿，再傻也不会做出这么没谱的事情。
李招娣开始在回忆里清点，“一开始是送了两斤猪肉，后来又买了几斤水果，再后来……师傅说让我多在他旁边看、学，久而久之，一到饭点我就出去给他买饭菜，时不时再买点打牙祭的东西，盼着他指点我。”
这样一来，收破烂的时间就少了，收入也随之变少。
好在之前有李桂花给她的钱，招娣为了学艺，咬牙挪了五十块出来用。
心想五十块，拜师学个艺，怎么着也该够了。
可不知不觉的，五十块花完，她还只是零星的认识了几个零件，连真正的核心构造都没搞清楚。
师傅开始明里暗里说她脑子笨，悟性不够，再教下去完全是浪费时间，自己不干这赔本的买卖。
要是以前，李招娣是完全听不懂这话里的暗示的。
现在也算是在外见识了一段时间，开始慢慢能听懂对方话里的潜台词。
于是今早准备在家里再拿点钱出去“孝敬”师傅，她想自己正儿八经交了学费，师傅总得好好教了。
结果拿钱时被郑华抓了个正着。
郑华早就发现家里钱有些对不上，今天看她又拿了五十元做贼似的藏在袜子腿里。
自从之前发生了李招娣不顾家里孩子，打算将家当全给丈母娘的事情后，家里的钱就放在了夫妻俩都知道的地方，这算是郑华对她的监督，也算是郑华对她的信任。
但这份信任是有所保留的，如今她却亲手打翻了这层信任。
再结合李招娣这段时间的反常，郑华认定她是在外养汉子了。
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逼她说，她却死不承认，也不肯开口说这钱的用途。
李桂花没有想到，招娣竟然能生出这份心思。
只不过现在听来，这个所谓的师傅，完全就是一个骗子。
偏偏招娣年轻，又心疼之前“孝敬”花掉的钱，即使知道不对劲，也只能咬着牙往里继续投入。
李招娣仰着头，“妈，万一我交了学费，师傅就教我真本领了呢。”
李桂花叹气，这就是后来人们说的沉没成本了。
她将招娣从地上扶起，“死了这条心吧，那人要是诚心想教，不会到现在你还只认识几个零件。”
李招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可能是我笨。”
李桂花想要赞同女儿这份上进的心，可看她这样子，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被一个外人这么简单就给PUA了，难怪以前自己一哭，她有多少钱都能掏出来。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老娘我很笨？”
李桂花表面虎着脸装聪明人，私下里暗自腹诽自己以前也是蠢货一个。
没有老天爷的眷顾，她哪有今天这份底气说自己“聪明”。
都是沾了老天爷的光啊！
在李招娣的心里，自己妈是无敌的存在，连连摆头，表示自己没那么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肯跟郑华说实话？担心他反对你学手艺，还是担心伤害他男人的自尊心了？”
“您看，您一说就说到我心坎上，跟笨完全搭不上关系，”李招娣老老实实，“公婆本就不希望我在外面抛头露面，现在要是知道我跟着男人学男人才能干的手艺，我怕他反对。更何况……”
也的确怕伤害郑华男人的自尊心。
但她想学手艺，完全是为了自己，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庭。
“男人能干，我们女人一样可以干！”
李桂花琢磨几分钟，“这事交给我，我来跟女婿说。”
她之前一直想着让郑华去学这门手艺，现在女儿自己有这份心，虽然走了点弯路，但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扯女儿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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