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沈芝瑶的好日子到头了
沈芝瑶的生意，像是雨后的春笋，势不可挡。
虽然上次被车间主任敲打过，她明面上的交易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张旗鼓。
但女工们对她那茶包的反响极好，口碑一传十、十传百，客户非但没减少，反而悄悄地增加了。
午休时分，工厂的角落里，总有那么一小块地方属于沈芝瑶。
女工们三三两两地围过来，将毛票塞进她手里，换走一包包散发着淡淡草药香的茶包，低声说笑几句，再心满意足地散去。
沈芝瑶看着帆布包里越来越多的零钱，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这是她靠自己的双手赚来的，每一分都带着尊严和希望。
然而，这刺眼的光明，却让阴影里的某些人恨得牙痒痒。
张楚胜端着搪瓷缸，蹲在不远处的车床后面，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一幕。
那些女人脸上的笑容，沈芝瑶数钱时低头浅笑的模样，都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哎，楚胜，你看你前媳妇，现在可是能耐了。”
一个相熟的工友路过，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语气里满是调侃，
“听说一天赚的钱，比你一个月工资都多。啧啧，离开你，人家这是要发大财了。你啊，可亏大了！”
张楚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里的搪瓷缸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他猛地站起身，将缸里剩下的水狠狠泼在地上，一言不发地走了。
工友的嘲笑声，像鞭子一样抽在他的身后。
这一天，同样是午休时间，车间里弥漫着饭菜和泥浆粉尘混合的味道。
几个女工围坐在一起，王姐刚从沈芝瑶那里拿了新的茶包，正开心地用开水冲泡。
“芝瑶这茶是真不错，喝下去什么时候干活都有精神，好些人都说我气色好了不少。”
王姐笑着抿了一口，还和旁边的人聊着天。
可话音刚落，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哎哟……”
她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里的搪瓷缸“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王姐，你怎么了？”
旁边的工友吓了一跳。
只见王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
她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整个人痛苦地弓成了虾米状，嘴唇发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肚子……疼……”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接着便两眼一翻，直挺挺地从板凳上滑了下去，倒在地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
“啊——！”
一声尖叫划破了车间的喧闹。
瞬间，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离得近的女工们吓得连连后退，椅子被带倒的声音此起彼伏。
“快！快来人啊！王姐晕倒了！”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
“叫医生！快去厂医务室叫医生！”
混乱中，一个眼尖的女工指着地上洒出来的茶水和茶叶渣，失声尖叫道，
“是茶！她刚喝了沈芝瑶的茶就出事了！”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车间。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不远处刚刚收好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沈芝瑶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惊恐，有怀疑，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指控。
沈芝瑶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看着地上口吐白沫、已经失去意识的王姐，又看看周围同事们投来的刀子般的眼神，手脚冰凉，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凝固了。
人群的另一端，张楚胜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阴冷而得意的狞笑。
他知道，沈芝瑶的好日子，到头了。
车间主任马德祥和保卫科长刘国栋几乎是同时冲进来的，他们拨开惊慌失措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王姐，还有她身边泼洒了一地的茶水。
“怎么回事？！”
刘国栋的声音像一声炸雷，带着军人出身的威严，瞬间压下了现场的嘈杂。
“刘科长！是她！”
旁边的一位女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颤抖的手指死死地指向早已面无人色的沈芝瑶，
“王姐喝了她卖的茶，就……就成这样了！是她的茶有毒！”
“有毒”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每个人的心上。
沈芝瑶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沈芝瑶，这是怎么回事？！”马德祥厉声质问道。
沈芝瑶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声音嘶哑地辩解道，
“不！不是的！我的茶没有问题！大家一直都在喝……”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了算！”
刘国栋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来，他一挥手，对身边的两个保卫干事下令，
“把地上的茶缸、茶叶渣都收集起来，作为证物！还有你，”
他指向沈芝瑶，
“把你身上卖茶的钱和剩下的茶包，全部交出来！”
其中一个干事立刻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开始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地上的茶叶渣夹起来。
另一个则大步流星地走向沈芝瑶。
沈芝瑶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那个装着她所有希望的帆布包。
那不仅仅是钱，更是她的尊严，是她和母亲、姐姐、小满未来生活的底气。
“不……这是我……”
“少废话！现在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还护着你那点投机倒把的钱？”
刘国栋厉声喝道，
“你要是不配合，我们就按妨碍公务处理！”
沈芝瑶的手无力地松开了。
那个年轻的保卫干事一把夺过她的帆布包，将里面带着体温的、被抚平的毛票、分票和十几包精心包好的茶包，一股脑地倒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哗啦——”
那是希望破碎的声音。
车间主任马德祥则立刻组织人手，七手八脚地将已经昏迷的王姐抬上简易的担架，一边大喊着，
“快！送去市医院！快！”
混乱之中，沈芝瑶被刘国栋和另一个干事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胳膊。
“你，跟我们去保卫科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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