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年八月,尚书府的桂花开得繁茂,灿如星辰,芳香馥郁。
一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她揩了一把汗。
“大小姐,不好了,老爷让二小姐替您嫁给三皇子。”
正在看嫁衣和头面的沈轻尘手微颤,钗尖划破手指,血染在了红盖头的芙蓉花之上。
沈轻尘赶紧起身,要去前院找兄长们。
“兄长们一定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我去找他们劝父亲。”
去前院的路上,沈轻尘脑中不自主地回想过往。
四年前,父母和离。
母亲林氏改嫁给青梅竹马的辅国大将军,母亲带走了怕吃苦又势力的幺女沈轻月。
沈轻尘则选择留下与父兄共进退。
几年间,她为沈家殚精竭虑,掌府内中馈,辅佐父兄,连皇后都赞赏她的品行,将她定给了三皇子。
可沈轻月因不满辅国将军指给她的婚事跑回了沈家,就哄的父亲沈升答应由沈轻月替嫁皇子。
如此荒谬的行径,让沈轻尘愈发的愤懑。
她笃定自语:“父亲荒唐,兄长们决然不会如此对我。”
可她刚到前院还不等她去找三位兄长,就见他们人在厅内,正与父亲沈升、妹妹沈轻月有说有笑。
见此情形,沈轻尘到沈升与沈轻月跟前,要当着三位兄长的面与其对峙。
沈轻尘眼含清泪:“父亲,轻尘做错了什么?您竟然要让妹妹替我嫁与三皇子?”
沈升满脸嫌恶:“世间男子多喜欢温顺大度的女子。沈轻尘,你对家中姨娘严苛,不是个能容人的,你真成了皇家儿媳,你的善妒会给沈家带来祸事,就由你妹妹月儿替你嫁过去吧!”
沈轻尘冷笑出声:“父亲,这是还记恨我不允冷姨娘扶正之事?”
沈升不言语。
沈轻尘又看向正四品吏部侍郎的长兄。
长兄却道:“沈轻尘,你功利心重,蝇营狗苟,为了要回一百两银钱与我同窗好友闹得没脸,丢光了我这个读书人的脸面。你这种功利小人怎比得月儿讨喜,合该月儿嫁给三皇子。”
沈轻尘愕然:“大哥这是在怪我向你同窗要债?你那同窗烂赌成性,借钱不还。当年家中艰难,一百两够沈府上下一年的开支,我凭什么不向他索要?”
她话音未落却听到二哥冷嗤。
“沈轻尘你总打着为我们好、为沈家考虑的幌子逼迫我们做不愿的事情。”
他剑眉微挑:“如今我已经是药王谷的谷主,药铺商号遍布全国,家财万贯,再不用受你的份例辖制。月儿比你乖巧又敬重我,我要为她选最好的明珠做头面,给她最稀有的药材傍身,让她无后顾之忧。”
沈轻尘揩了一下眼泪。
她不甘质问:“二哥也怪我留你在药王谷做药王谷主的弟子?可我若不如此,谷主不肯留你治病,以你患有心疾的羸弱身子又怎会活过弱冠之年?”
三哥听到沈轻尘的话,他笑着揶揄:“沈轻尘,你这话简直可笑。二哥志在庙堂,根本就不屑成为药王徒弟,分明是你断了二哥的前程,你还有脸提此事?”
他呷了口茶:“月儿,三哥是皇上钦点的驸马都尉,不日将与公主完婚。公主即为你嫂嫂,自然待你这弟妹如珠似宝。至于沈轻尘,你当年将我赎回的窈娘嫁到了吏部尚书府做妾,那你就嫁过去做续弦,帮我照顾她一辈子,赎你拆散我与她的罪!”
长兄对沈轻尘的这门婚事也深以为然:“吏部尚书令是我的上峰,你嫁与他,对我仕途更有助益。”
沈轻尘紧紧掐着手心。
她颤声发问:“长兄,那吏部尚书年过六旬,你竟要我嫁过去?”
长兄垂下眼眸,无动于衷的模样,
沈轻尘委屈,她歇斯底里地哭喊:“你们怎么能如此待我?我做这些都是为你们好,你们难道都不明白吗?竟然恩将仇报!”
沈升觉得沈轻尘不懂事:“闭嘴,你是沈家女,婚事单凭父兄做主。”
沈轻月掩下得意的笑容,她佯装良善地劝解。
“姐姐在家里享了这许多年的父兄宠爱,而我却在辅国将军府受尽苦楚,合该你让让妹妹的。”
沈轻尘指着屋内父兄姊妹,她满眼愤懑与不甘:“我是皇后钦点的儿媳,岂是你们说换就换的?”
沈轻月拿着手帕挡唇娇笑:“姐姐,我于日前与三皇子在廊下相遇,他把我错认成了你,你我相貌相似,且你与他只见过寥寥数面,他根本辨不出谁是他的妻子。”
“你们...你们无耻!”
沈轻尘真心错付,换来竟是父兄的埋怨与报复。
沈升目光幽深地看向沈轻尘,他轻咳两声:“来人,把沈轻尘押到她院中厢房待嫁。”
话音落,他便拂袖而去。
三位兄长围着娇笑的沈轻月,嫌弃地看向被婆子按住的沈轻尘。
“月儿,我们走,别理沈轻尘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
“要不是她,我们早就功成名就了!”
“就她事多,管得宽,还想让我们承情?简直可笑!”
可笑,她的确可笑!
她为他们做了这么多,他们竟然恨她!
翌日,尚书府同日嫁女。
窗外的桂花香却难以掩盖沈轻尘鼻腔内涌动着潮湿的霉味。
她一身潦草的嫁衣,被捆在房内,等待被他的父兄塞进一顶小轿送去给年过六旬的吏部尚书做续弦。
而她原先住的屋内却传出欢声笑语。
沈轻月貌似担心地问:“二哥,姐姐不愿意嫁怎么办?”
“由不得她,给她灌的水里,我下了我精心研制,不被人察觉的软骨散和断穿肠,她反抗不了。”
沈轻月:“三哥说那尚书是个老变态,再加上毒药,那姐姐怕是活不过今晚了。我和她同日成婚,想想还是有些晦气。”
“父亲说只有她死了,才能彻底掩下替嫁之事,”长兄语气阴沉却得意,“沈轻尘暴毙在婚房内,我那上峰必定愧疚,会更加照拂于我。”
吉时到,沈轻尘被盖上红盖头前,眼睁睁地看着一袭华美婚服的沈轻月被长兄背出了门。
而她则口不能言,四肢无力地被下人塞进了轿子里。
一路颠簸昏沉,沈轻尘被抬进了婚房。
她此时腹内剧痛,肠肠相绞,血气冲破喉咙上涌。
沈轻尘呜咽着想喊出声却只有“呕呀”之声,倒是黑血冲出了喉咙,喷薄而出,她的身子彻底瘫软在床榻上。
她亲手绣的红盖头滑落,双眼怒睁。
身旁的喜娘尖叫:“不好了,老爷的续弦小夫人吐血了!”
意识混沌间,有人探她鼻息:“小夫人她暴毙身亡,快去通知沈家人。”
沈家人?
若有来世,沈轻尘势不做沈家人,她一定要沈家众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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