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梧想起之前学管的怪异眼神,略退后一步。
就见儿子背上,四个小爪印显映在单薄的包裹布上,极为明显。
...哦,还有狼头。
“哈哈,爹发现啦? !”
离了书院,沈晏便解下包裹,掏出小狼,抱在怀里。
小狼略微不好意思,埋头窝着。
沈知梧看着两个,无奈摇头笑笑。
不多时,两人一狼站在人来人往长街上。
沈晏看看左边小面馆,瞧瞧右边大食肆。
“爹,去食肆如何?”今日不想再嗦面。
“好。”
午时饭点,食肆大堂几乎满座,且一楼要与他人合坐一桌,带小狼不太合适。
父子俩照旧上二楼雅座。
至于包厢?吃个便饭而已,太奢侈!
“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小二给其他桌上完菜,过来报上一堆菜名后询问。
沈晏点完二荤一素,又点:“再切盘生肉。”
之前来过,小二不是初次听到这话,不再纳罕。
等菜的功夫,沈晏听底下大堂数桌人聊闲。
聊得无非就是昨日田解元老爷的风流污糟事。
八卦传得快,有那闲人拼拼凑凑,试图拼凑个模糊前因后果。
“那汪秀才爹娘死得早,留他一个人住西坊,铺子良田皆有,吃喝不愁,模样也俊俏,什么婆娘找不来,偏生要住到田解元家里去搅和,你们说他图什么呢?”
“姓田的会哄呗,哄一哄,就能到手两头牛百亩地!老子怎么碰不上这好事?”
“你们不妨去田家村问问,他家从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老父老母勒紧裤腰带,媳妇日夜刺绣,勉强才能供他在城里大书院读书!”
“没良心的,想儿子想疯了,蠢成那样,要老娘说,都是报应!”
菜上齐,沈晏左手拈肉,时不时喂小狼,右手扒饭,耳朵竖起继续听。
“你们也真敢说,不怕解元老爷知道报复?”
“怕什么,满城都在说,他两只手能堵几张嘴?昨天被他老子娘抬回去,现在估计还躺床上哭呢!”
“昨天一下子丢出去二百两打水漂,能不能振作起来还不一定,这下乡绅不会再送银给他了吧?”
“……”
后面都是些重复的废话,沈晏没兴趣再听。
问起行程:“爹,下午去哪?城西还有一家书院,其他的都在城外。”
沈知梧看儿子光顾着听,只扒饭不吃菜,端起菜碟拨下肉片,口中回道:
“先去城西,明日再去城外。”
“好,爹也吃。要是都不合适,就去府学好了,规矩森严也好,同窗都专心读书,没什么糟心事!”
沈晏知晓他爹担心什么,规矩森严也没事,大不了晚上查完寝,他再半夜翻墙。
“...嗯。”
——主人,有个小孩在看我!
苍叁忽而叼着肉条往沈晏怀里缩。
沈晏顺他视线望去,旁边最近的包厢门口,扒门站着一个六七岁小儿,扎着冲天鬏。
双眼直直盯着小狼发亮,脸颊笑起两个酒窝。
两脚蠢蠢欲动,一脚迈出就要冲来。
——调皮捣蛋熊娃娃?
“缘儿!”
包厢里传出女子呼儿之声,小儿纠结回头又转回来看狼,犹豫不决。
沈晏顺势把苍叁塞进包裹布里。
又一声唤,小儿满脸可惜地进了厢房,再没出来。
……
沈晏和沈知梧跑了三天,到头来还是决定上府学。
城里城外六家书院,皆不满意。
九月十,上午去府衙领完举人文书与铭牌,回来收拾行李准备归村。
苍叁推来大盘子,沈知梧拿起装进行李,安排道:“到县里先去拜访一趟高大人,然后再回村。”
沈晏猜测:“高大人会不会又要留宿?”
“大概会。”
这时......
“嘭嘭!嘭嘭!.....”
敲门声忽响。
有人在院外喊:“沈举人可在?”
父子俩疑惑对视一眼,放下手中杂物去开门。
院门开,却是个衙役。
拱手见礼,递上两个信封,恭敬道:“有位大人特地命小人来送信!”
沈晏一头雾水接过。
“信已送到,您二位收好,小人告辞!”
衙役离开,沈知梧关上门,两人站院里。
“爹,什么情况?难道是高大人送信来,会不会是府学推荐帖?”
沈知梧也想不明白:“不知,拆开看看。”
——高大人应该不会心急到这个程度!
沈晏先拆开一个信封。
“推荐帖? !”
——还真是推荐帖!
精致硬帖,拿在手中微沉。
不过......
一眼瞧见帖面中间四个大字,沈晏更懵:“怎么会是钟南书院的? !”
递给他爹,沈晏再拆第二封,果然也是钟南书院!
沈知梧打开看,明了,笑道:“不是高大人,该是宋...宋大人。”
“哎?”沈晏打开一瞧,诧异:“宋岱?”
推荐帖内页左下角,推荐之人,正是宋岱—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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