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独坐船舷垂钓,钓苍叁明天的早饭。
生肉不易保存,船不靠岸时,狼的口粮,都在河里。
苍叁吃惯了肉条,生鱼片味道不算好,却胜在新鲜、量大管饱。
至于钓具?
三尺实心黄竹绑上一根丝线,便是鱼竿。
小木桶盖上厚布,鱼就跳不出来。
虽简陋寒酸,但不影响渔获,主打的就是一个愿者上线。
——有实力的人从不空军。
鱼线颤动下沉,沈晏提竿一瞅。
线上挂着一尾小鲫鱼,死活不肯吐出嘴里的狼毛球。
一条草鱼破水而出,跃起一口包了它。
沈晏这才收竿,一次收获两条。
河里不缺有野心的鱼,被狼毛残留的妖气吸引,“前赴后继”。
妖兽的毛为饵,此乃垂钓诀窍。
技巧,怎么不算是一种实力呢?
高手,总是寂寞的。
抛线、收竿、拽鱼入桶,动作不停。
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少年沉稳冷静的背影融进黄昏,晚霞,西风。
船舷上的人,极致的潇洒。
手中的鱼竿,极致的诱惑。
欺骗性十足。
惹得起锚的船工们,看了一眼又一眼,一个没注意手失了劲头,锚又沉底。
“快点呐,别看了,天黑前船要离开码头!”
“知道知道,还说我呢,你没看?”
嘀嘀咕咕互相埋怨,加快动作。
“去个人把艞板收了啊,都围在这!”
“有这个功夫动嘴巴,你哪就不能去? !”
艞板,搭在船、岸之间,供人上下行走的长木板,就要被船工收回。
那岸上恰巧奔来一个少年。
怀中抱着小包袱,手挥摆,口中喊:“别收别收,我正要坐船呢!”
清澈之音带了几分急切。
码头停靠的船只不少,他却偏偏要上一艘将将准备离岸的船。
上船来抱拳拱手道谢,十分感激庆幸:“多谢大叔等我,可叫我给赶上了!”
少年俊相,语调欢快鲜活,满脸的笑。
十足的讨喜,可谓是七大姑八大姨,都得稀罕的那一挂儿的长相。
甲板上的人不由朝他望去,瞧一眼心底只留下个粗略的印象,先入为主:
脸嫩如豆腐般光洁,颊边微丰,显小看不准年纪。
稚气好拿捏的模样,该是面团似的人物?
再一眼,对上视线:
丹凤眼冲淡了稚气,直视人毫不躲闪,眸光亮而锐利,半分不收敛,像是个精明人。
可要再配上天真无害的笑,笑弯了眼,却又叫人拿不准了。
沈晏不看,他子夜才见过。
鱼线绷紧,鱼咬饵奋力往水下拖拽,是条大鱼。
淡定提竿,大鱼出水摆尾,丝线绷断。
“仁兄,钓大鱼为何不放长线,与它拉扯几个回合,疲之,等其力尽再收竿岂不更好,着实可惜了些。”
自来熟靠得极近,扒在船舷上,头往下伸,目光追着逃逸的鱼在水面留下的一线波纹。
沈晏在人抬头前下船舷,竹棍别上腰,拎起小木桶,无所谓丢下一句:
“不可惜,今日该有它的活路。”
少年闻言一怔,抱着包袱追上脚步,笑道:
“我叫安丞,字秀相,年十五,豫阳人,我娘叫我阿丞,我舅叫我秀儿,你叫什么?”
没等人回,安秀相匆匆加快脚步,绕到沈晏前面走:“萍水相逢,一见如故,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沈晏挑眉打量嬉笑的人,见牙不见眼,小孩儿似的,朋友?
“沈晏,字晏清,年十六,顺江人。”步子迈小慢悠悠走。
两人进船舱,安秀相仰头羡慕道:“原来你只比我大一岁,晏兄这样的个头身形,才是我想长的,大丈夫当如是也!”
“你这个头,我也想长。”可恶,为什么独独就他像施了肥一样。
“哎?”安秀相还想问,走道里遇上商船管事,不得已停下,“回聊啊晏兄!”
沈晏抬手算作应下。
……
船离岸晃动,沈知梧没再看书,听见外面动静,朝门口看去。
沈晏推门而入:“爹饿了?今日晚饭不错,应是旌州城里买回来的饭菜。”将食盒放到桌上。
“一起,苍叁我已经喂过肉条。”
沈晏坐下用饭,木桶随手放在桌旁。
苍叁用狼爪扒开一小角布,凑近一只眼睛往里瞧。
——主人,这次好多哇!我的毛这么吃香吗?
——可惜跑了条大鱼,毛球被拽走了,待会我再给你梳理一下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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