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还算干净，牙行和前主人都已经清扫过，闲置这些时日略有灰尘。
虎子几个打了井水，屋里屋外四处擦。
西厢房两间留给他们，沈知梧挑了临着花园的东厢房，沈晏打算将两间打通了改为书房。
两间厢房皆有额外的小门通向花园，窗外一丛木槿，春日抽条的新枝嫩叶自窗中探进屋来。
苍叁巡视完花园，不走门，爪子扒拉开木槿枝条跳进屋里，到处嗅嗅挨蹭。
——主人，我们要睡这间屋子吗？
——睡正屋，你要是喜欢，我在这给你搭个窝？
苍叁脑袋猛摇。
好狼不睡二窝！
——不要，我要和主人睡一屋！
狼腿倒腾，倒退出门，又欢快冲去正屋熟悉新领地了。
沈知梧收拾出一堆前主人没带走的养蛇工具，沈晏从柴房里取来个筐，装了通通丢出去。
丢完回来，见他爹在敲击墙体。
“是木墙。”沈知梧想了想道，“拆掉要费些功夫，不若交给虎子他们，请人改日来拆？”
“不用爹，我来，你先到外面。”
沈知梧被儿子提溜出去，只好站在窗外，隔着窗子看儿子拆家。
两间厢房并非砖墙相隔，好拆，沈晏直接一掌拆屋，没损承重，中间墙木板四周边缘齐整而断，两间厢房即被打通。
又一掌，木墙碎成四块，沈晏捡了丢出门：“爹你进来瞧，是不是敞亮许多？”
四方皆有窗，合计六扇窗，四扇门，当然敞亮。
“...是。”习惯了，真的。
沈晏拍掉手上灰屑，回忆在村里时书房布局：“要买个大书桌，还得置张床，爹看书累了好休息，恩...放这儿！”
这时，虎子急匆匆跑来：“大人、小老爷！”
“出了何事？”沈知梧问。
虎子递来一份礼单、一个木匣，挠头把话理顺了：“首辅大人家的管家来贺乔迁喜事，丢下东西和礼单就带着人跑了，门外有七大车东西呢！”
沈知梧打开礼单和木匣，沈晏靠过去一同瞧，礼单上皆是摆件屏风、桌椅一类用料昂贵之物：“冯老头什么意思，送礼还人情？”
沈晏猜对了。
之前冯甘结亲的话说得太直白，还让沈知梧休沐带沈晏去府里，可第二日便出了仙童的事。
亲结不成，结亲的话不算数当然要收回，身居高位，多少人盯着，救命之恩可不能不管，提携后进已经轮不到他，索性借着乔迁送重礼一并了结。
木匣简素，匣中之物贵重无比——城外远郊六百亩田的田契，近郊一处温泉庄子地契，另有御街两间铺子房契。
这些还都不在礼单上。
沈知梧微皱眉：“冯首辅既贺乔迁之喜，却送来如此厚礼，只这三样折价已超万两。”
顺手救人不图报恩，但冯老头既想将救命之恩一笔勾销，沈晏推己及人，他也不喜欢欠人情，便不打算推脱已经送上门的礼，不过......
“爹，这礼得收，但用不着许多，或许冯老头是觉得首辅的命在咱们眼里值钱，但我看他年纪毕竟那么大了是不是？”还能活几年不好说。
这番话糙得可真不好听，儿子有自己的换算标准，沈知梧扶额忍住笑：“阿晏救的人，爹听你的。”
“恩...铺子和田不要。”要人种要人管，沈晏没心思烦神管许多，“庄子留下，等到了冬日爹还可以泡温泉，也有现成的庄户在。”
“好。”
沈晏取出地契，合上木匣：“我去送去。”
冯首辅今日也休沐。
沈晏没进冯府府邸。
木匣被送到冯府管家手里，管家又将之送进书房。
冯首辅打开，拿出一堆契书仔细翻了翻，松了口气：“收了就好，了了，了了。”这下仙尊不会怪罪了吧！
……
傍晚，张世承自吏部下值，携八个儿子拎了酒菜上门。
沈晏瞧见他手中捧的小小一坛酒：“张兄还带了酒来？我爹可不同你喝，你要想找人对饮，只能我陪你了。”
张世承知晓父子俩酒量，特意挑的小坛只为独酌，闻言摇头，微笑轻叹：
“可不是给晏清兄备的酒，你和沈兄看我喝就是，我今日既是来贺乔迁，也是来道别的。”
“这话从何说起，你要离京？出了何事？”沈晏真心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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