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用知道，她只是一个杀手。
从这个男人走进理发店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意。
针对性极强，是对着商语清的。
所以当他杀意外露的时候，在长笙的心里，他便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那个瞬间，她决定了这个人的命运。
他不能活了。
他活着，妈妈就会有危险。
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现在有人想要杀死她的妈妈。
长笙仰起头，她看着男人的眼睛。
在这一刻，她的眼眸不再如一潭死水，它变得鲜活了起来，瞳里往外跃出飞舞的蛇，她的美貌似在变化，幻成致命的毒药，亦是死前的昙花一现。
只是几个呼吸，时间却被人无限延长，趋于永恒。
她的眼睛越来越红，她要杀人了。
忽然刮来一阵风，带着某个熟悉且聒噪的动静。
如果小黑蛇在附近，并且正在呼唤她，那她大脑里的某个地方就会一直嗡嗡响。
就好像一只蜜蜂钻进了她的脑袋，然后在头骨里横冲直撞乱窜。
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主打一个折磨人。
但小蛇一般不会喊她，除非遇到重要的事。
刚才它和商语清一起出去了，所以现在能感知到呼唤，就是她们回来了。
小姑娘的眼神在眨眼间变得清澈，她收回了视线。
明明什么都没变，连表情都是同样的空洞荒凉，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突然变得纯良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透着光亮的巷子入口。
身旁噗通一声，男人失去所有力气跌倒在地，双眼无神呆滞，像是丢了魂。
他面如死灰地望向前方，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
“有怪物……”
这大概比直接杀了人还要痛苦，他的精神已经受了严重的损伤，再也无法恢复。
此生都将维持着现在的模样，浑浑噩噩，无法自理。
他杀不了人，甚至连杀意都不会产生。
长笙迈开脚往巷子外面走去。
美发店门外，商语清手里提着两串冰糖葫芦。
她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二十分钟。
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小黑蛇口中那个插满冰糖葫芦的小车车，还惦记着在美发店等她的小姑娘，于是她直接找了一个甜品店，去那里面买了两串。
匆忙赶回来，结果女儿丢了。
司机等待的过程中太无聊，一直在玩手机，没有留意到。
正是着急的时候，商语清只能在附近找。
找着找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她回头一看，可不就是自己在找的小姑娘。
商语清松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责怪、没有抱怨，她心疼地说。
“笙笙，你出来找我了对吗？对不起呀，是我回来的太晚了。”
小姑娘的眼神微闪烁了一下，不过商语清并没有察觉。
她把买到的冰糖葫芦递给她，然后空出一只手用来牵长笙。
一边朝车的方向走去，一边耐心地教她。
“如果以后你再找不到妈妈，就站在原地等着妈妈回来找你。”
她声音柔软，气质淡雅又温婉，阳光浅浅洒落，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格外美好。
她说：“你是小孩子，小孩子找不到方向，但妈妈是大人，大人认路，不管你走到哪里，妈妈都会找到你的。”
很温暖的一句话，但小黑蛇毫不留情地开口戳破了她。
“还是你站在原地等着我和笙笙来找你吧。”
丑萌小毛毛虫语气傲娇：“刚才那个路人给你指路，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还是我带你走的呢。”
商语清面上浅笑一僵。
十分钟前，她拦住一个路人，问人家附近哪里有甜品店。
路人说：“你顺着这条路走到头，然后往东边拐，过个红绿灯就是了。”
路人走后，商语清掏出手机，翻找着指南针，嘴里还迷迷糊糊地嘟囔：“东边是哪边呀。”
小蛇看不下去了，带着她走的。
帅不过三秒的商语清稍微有些尴尬，她脸色微红，很有气势地说了一句对小黑蛇毫无威胁的话。
“不给你吃冰糖葫芦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小蛇正愁找什么借口圆它闹着吃冰糖葫芦的谎呢。
虽然最后，商语清还是把冰糖葫芦给了它。
回到车上，小蛇迫不及待的脱掉了它身上那丑萌丑萌的毛衣，灵活地摆了摆身体后，它问商语清。
“我们现在要去哪？”
商语清垂眸看向身边的小姑娘，语气里带了点小心翼翼，她问：“笙笙，你相信妈妈吗？”
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她又说：“你要是愿意，我就带你去医院，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回家找哥哥玩。”
她老公说了，这事不能急。
医院那个环境，还有里面的味道、仪器……和笙笙之前所在的那个研究所里应该都有相似之处。
孩子在研究所吃了太多苦，好不容易离开，商语清是不愿让她回想起来的，但是没办法，她要知道笙笙的身体状况。
所以她要有耐心，等笙笙信任她之后，她再带着人过去，一直在身边陪着她，这样给她带来的伤害或许会小一点。
“医院？”小黑蛇疑惑地歪了下脑袋，根据它所了解的，医院是一个给人看病的地方。
“笙笙没有生病。”它说。
商语清点头：“我知道，我们去检查一下身体嘛，我也去检查一下。”
“好吧。”
商语清的要求，小长笙是不会拒绝的，不说是去医院了，哪怕让她上刀山，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开车的司机显然也被提前交代过，不用商语清吩咐，他就开着车往某个约好的医院过去。
身后，美发店附近的小巷子里。
那辆面包车又拐了回来，开车的男人不耐地在方向盘上摔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语气燥得很：“烦死了，怎么突然就没信号了。”
话音落下，后排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来了来了，有信号了。”
大概是同一时间，几个人的手机又都能接收信息了。
解决了信号的问题后，他们松了口气，下车进理发店里找自己的同伙。
只是人没找到，查了定位后，在附近一条小巷子里看到了痴傻的男人。
几人大惊，连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之前还活蹦乱跳的男人现在已经跟街边流浪的呆傻人一样。
看到他们也没什么反应，只有嘴巴一直开开合合。
一人附耳过去，听到了他不停念叨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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