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穿越大明之朕有帝国时代系统 > 第1章 短命天子

万历四十八年·八月末·紫禁城

紫禁城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沉闷之中,苍穹低垂,铅灰色的云层密不透风,将最后一丝天光都吞噬殆尽。

空气中翻滚着化不开的暑气,闷热异常,仿佛有雷霆正在这王朝的心脏深处酝酿,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不祥。

乾清宫东暖阁内,浓烈的檀香与苦涩的药味在凝滞的空气里交织、盘旋,沉积出令人胸口发堵的浑浊。

十五岁的皇长子朱由校孤身立于雕花棂窗前,一袭略显宽大的青色圆领常服,已被涔涔冷汗浸透,紧贴在他单薄的脊背上。他手指间那枚羊脂白玉扳指转得飞快,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鸿胪寺丞李可灼,进宫了?”少年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响起,打破了暖阁内近乎冻结的寂静。

侍立一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猛然一颤!他确实刚接到心腹密报,说是有个叫李可灼的官员捧着红木匣子,正跪伏于乾清门外……可殿下怎会知晓?分明整日未曾踏出东暖阁半步……

“回……回殿下。”王安压下心头惊悸,腰弯得更深,

“确有此事。李寺丞……自称蒙仙家指点,制得‘红丸’灵药,可救陛下危疾。方从哲方阁老已遣人试药……此刻……此刻怕是已送入内宫了。”

玉扳指在少年指节处倏地一顿。朱由校望向窗外,只见暮色沉沉,一片枯叶随风旋落,静静贴在窗棂上,仿佛昭示着某种不可逆的命运。

他忆起三日前探病的景象:父皇朱常洛那张蜡黄松弛的脸孔深陷在明黄的锦被里,形销骨立,气若悬丝,像一截早已被掏空、行将熄灭的残烛。昔日温和的眼神已然涣散,只剩下生命流逝时的木然。

“仙丹?”他冷笑一声,“呵!太医院三十余国手束手无策,他区区李可灼,倒能起死回生?荒谬!方从哲首辅与一班阁臣,竟真信了他这套鬼话?”

王安听得冷汗直冒,语带微颤:“殿下息怒!陛下洪福齐天,若……若那‘红丸’真有仙法灵验,许是……许是苍天悯圣,尚留一线转圜……”

“转圜?”朱由校霍然转身,眸光一冷:“王大伴!你在父皇身边伺候了几十年——莫非连郑贵妃昔年是如何在皇祖父(万历皇帝)耳边摇唇鼓舌,处心积虑要废长立幼、动摇国本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向前逼近一步,“若父皇身体真有个意外,你当那些蛰伏多年的郑氏余孽、旧日爪牙……他们会甘心俯首、善罢甘休?”

“而你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父皇的亲信,你猜,你是他们要除去的绊脚石?还是攀附的新枝?”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届时乱象丛生,你王安的项上人头……又能安稳地长上几时?”

王安如遭雷击,双膝再也支撑不住,“噗通”跪倒,额头实实地撞在冰凉坚硬的青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老奴不敢!老奴绝不敢忘!奴婢追随先帝、陛下三十余载,这颗心天地可鉴!若有二心,天地共诛,殿下明鉴,奴婢纵是粉身碎骨,也必护得殿下周全无虞!”

头颅紧贴地面,王安心中却已卷起惊涛骇浪。

泰昌帝的沉疴,他比谁都清楚——自那场来势汹汹、泻止不住的恶疾后,太医们的眼神早就说明了一切:龙驭……不过旦夕之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眼前这位少年登基,司礼监这至高柄权,这紫禁城几万太监中第一人的位置,还属于他王安吗?

“愿如此。”朱由校的声音重归平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千斤之重。

他垂眸,俯视着匍匐在地的身影:“王大伴既掌着司礼监的印信,又是看着本宫从垂髫稚子长至今,情谊颇深,该怎么做应该心里有数,吾自不会亏待大伴!”

每一个字都敲在王安的心尖上。

“老奴……明白!殿下请宽心!”王安深深埋首,面色恭顺至极,多余的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退下吧。”朱由校挥了挥手,目光复又投向那片笼罩在沉沉死气中的宫苑。

王安缓慢爬起,躬身,一步步倒退着离开暖阁。

转身前,他眼角余光在那依旧立于窗边的瘦削背影上短暂停留。心中翻腾:这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皇长子吗?那眼神、那话语、那气势……怎地如同换了个人?

退出殿门,王安仰头望向那片铁幕般的阴云,长长一声叹息,满是宦海沉浮几十载的疲惫与警醒: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每逢这龙驭上宾、新主未明的时节,他们这些依附于皇权的内臣,哪一个不是悬在万丈深渊之上行走?一步踏错,即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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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外,秋风猎猎,吹得黄槐落叶如雨。

一地残叶在青砖地面上翻滚,仿佛是沉寂旧梦中的呜咽低语。

万历四十八年,一个注定被载入史册的年份。

历史有时并不依靠惊天动地的巨响书写,更多是在这种死寂的秋风中,悄然打下王朝倾覆的楔子。

这一年,大明帝国的心脏,跳得沉重而疲惫。

漫长的万历朝落幕了,在位四十八年的朱翊钧(万历帝),熬成了明代在位最久的帝王,也留下了最尴尬的遗产:

国库被挥霍一空,中枢瘫痪三十年,党争根深蒂固,吏治崩坏腐朽,皇权已然只剩一副空架子。一场期盼的“万历中兴”化为泡影,反在泥淖中沉得更深。

短暂的泰昌朝如同流星闪过,太子朱常洛苦熬三十九年终于登极,史称泰昌帝。

在位仅一月不足,竟因服食两颗来历不明的“红丸”而骤然暴毙!留下震动朝野的“红丸疑案”,将本就波谲云诡的紫禁城推入更深的猜忌与恐慌之中。后妃、朝臣、宦官、勋戚……各方势力如同闻到血腥的豺狼,蛰伏爪牙,蠢蠢欲动。

这一年,辽东边境危若累卵,后金努尔哈赤自“萨尔浒”大败明军后,铁蹄南顾,锋芒毕露。可庙堂之上,以东林、齐党为首的官僚们,正为权位与意气斗得你死我活。

边关将士缺衣少食,在秋风中瑟瑟发抖。辽东经略熊廷弼的泣血奏章如石沉大海,嘶哑的呼号在党争的喧嚣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更令人痛心的是,这一年,帝国西南的地基已在悄然开裂。为了填补北疆无底洞般的兵员消耗,明廷大规模的兵源调动导致对西南地区的掌控力急剧下降。

掌控力的骤然松弛,如同按下了一颗延迟爆发的毒瘤——次年爆发的“奢安之乱”,一场历时十七年、席卷滇黔川广的土司大叛乱,几乎榨干了本已枯竭的西南财政与军事力量,将这“万里江山”的锦绣画卷从腹地撕开一道致命的裂口。

这一年,大明帝国的根基,已然动摇!

朱由校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那扇厚重的宫门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

曾几何时,永乐朝的巨舰扬帆七海,万邦使者匍匐在金陵城下;曾几何时,仁宣之治的海内晏然,士农工商各安其业。

如今,所有的荣光似乎都凝固在这万历四十八年的深秋,显露出朽木般的质地与裂痕。

他深吸一口闷热的空气,指间那方温润的玉佩被骤然攥紧。

目光越过殿宇的飞檐,死死锁住天边那轮沉落西山的残阳——它如一团将熄的炭火,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天际染成一片悲壮而粘稠的赭红。

“红日西沉犹有升!”朱由校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誓言,一字千钧,回荡在空旷的廊道:“大明倾颓——吾来擎!”

夕阳如血,那正是大明江山的残影。虽已坠向深渊,却仍有未尽的火焰在顽强燃烧!

PS:每一章的作者有话说都是作者精心调配的佳酿,大家都可以品鉴,里面的图片和配文,对大家理解和代入文章很有作用。(偶尔夹带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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