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黑水岛海寇
“你的人？”
他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里的厌烦，像刀子一样刮在阿丽亚脸上。
“就凭你？我说了我们没可能”
阿丽亚身体僵住，那双刚刚燃起熊熊烈火的眸子，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黯淡。
恰在此时，数艘挂着大乾龙旗的巨型战船已解决完杀手。
为首的船上，昭月公主一身宫装，站在船头，身姿笔挺，海风吹得她裙袂猎猎。
她的视线越过满甲板的尸体和鲜血，先是在萧辰身上停了一瞬，确认他毫发无伤，随即才像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什一样，掠过他身后那个脸色煞白、失魂落魄的南洋公主。
“来人。”
昭月的声音清冷。
“封锁海域，清点尸首，一个都不能少！”
“另外，将南洋公主，安全送回驿馆。”
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更没有半分慌乱，一连串的命令，干脆利落。
阿丽亚被两名宫女半请半扶地带离了楼船。
她临走前，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萧辰。
那个人，已经转过身去，正和昭月公主低声交谈，压根没再分给她一个余光。
……
市舶司，后院。
空气里还残留着洗不掉的血腥味。
昭月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听着禁军统领的汇报。
“……刺客共计三十七人，全部毙命，我方无伤亡。”
“船上，南洋武士死了七个。”
“刺客身上没有任何信物，兵器是南洋弯刀，淬了剧毒，都是死士。”
昭月听完，不置可否，只是将视线转向了一旁坐着的萧辰。
“你和他们交过手，有什么发现？”
“功夫路数很杂。”
萧辰正在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
“有南洋本地的影子，但更多的是大食那边的刀法，刁钻，狠毒，只求杀人。”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喂毒的手法，也很专业。”
昭月明白了。
“和我想的差不多。”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有人眼红我们大乾的生意，又不敢直接动手，便想把这碗水彻底搅浑。”
“刺杀满剌加的公主，嫁祸给泉州水匪，再散布谣言，说大乾无力庇护商路。”
“一石三鸟，好算计。”
昭月停下脚步。
“天机阁的人，已经把泉州所有和大食商人有过来往的势力，都查了一遍。”
“范围缩小到了三家。”
“占城国的阮氏，渤泥国的王室旁支，还有一个，是盘踞在黑水岛的海寇，头目叫黑鲨。”
萧辰站起身，走到一张巨大的海图边。
他的视线在图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叫“黑水岛”的地方。
那是一座孤零零悬在航道之外的小岛，位置很偏。
“他们的弯刀，是用什么铁打的？”萧辰忽然问。
昭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天机阁的卷宗里有记载，黑鲨那伙人用的弯刀，都是从波斯走私来的精铁，掺了天外陨铁锻造，比寻常刀剑更坚韧，也更沉。”
萧辰闭上了眼睛。
他脑中，浮现出自己用两根手指夹住刀锋时的触感。
那股子沉甸甸的、带着异样冰冷的质感，确实和寻常的钢铁不同。
“就是他们了。”
他睁开眼，语气笃定。
“你确定？”昭月有些意外。
“我的手，不会骗我。”
萧辰的声音很平淡，却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况且……”
他指了指海图上的黑水岛。
“这个地方，离今天的伏击点最近，也最方便他们得手后，藏起尾巴。”
昭月凝视着海图，沉思片刻。
她了解萧辰，这个男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判断。
她相信他那双杀人无数的手，比天机阁最详尽的卷宗，还要可靠。
“好。”
昭月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凛然的杀意。
“既然找到了狼窝，那就没有让它继续存在的道理。”
她转身，对着门外候命的禁军统领，下达了命令。
“传我手令，调集市舶司水师三艘主力战船，五百精锐。”
“封锁黑水岛所有水道，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告诉他们，天亮之前，我要看到黑鲨的人头。”
昭月顿了顿，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还有，岛上，活口，一个不留！”
禁军统领心头一凛，大声领命，快步退了出去。
一场针对黑水岛的雷霆行动，就在这间小小的院落里，被三言两语定了下来。
夜色，渐渐深了。
泉州港外，三艘巨大的战船，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像三头深海巨兽 般，向着黑水岛的方向，扑了过去。
一场杀戮，即将开始。
……
夜，是黑水岛最好的伪装。
岛上灯火通明，海寇们正围着篝火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唾沫横飞地议论着白日里那场的伏击。
“可惜了，没能宰了那南洋娘们儿！”
一个独眼龙海寇将一碗烈酒灌进喉咙，满嘴喷着酒气。
另外几个海寇也是唾沫星子横飞。
“头儿也太冒险了，若是真杀了公主，大乾水师非得把这片海翻过来不可！”
“怕个鸟！天高皇帝远，他们……”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脖子上，忽然多了一道极细的红线。
红线迅速扩大，滚烫的血喷涌而出。
独眼龙海寇的眼睛瞪得滚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至死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杀了他。
死一样的寂静，迅速在喧闹的营地里蔓延。
黑夜中，一道道鬼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营地各处。
萧辰，就站在营地中央。
他手里捏着一根刚刚从海寇箭囊里抽出的箭矢，箭尖上，正滴着温热的血。
“杀！”
终于，有海寇反应过来，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
整个黑水岛，瞬间炸了锅。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但这并非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这是一场屠杀。
大乾禁军的精锐，对上一群乌合之众的海寇，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保护大当家！”
几十名最凶悍的海寇红了眼，挥舞着弯刀，组成刀阵，护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向后山的密道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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