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
陈镜揉了揉眉心,见他如此听话气也消了些。
“怎么样,太子这几日可有书信来。”
“有。”
“写了什么?”
“只是些关心我伤势的话。”
“没有别的了?”
“夫人放心,当日派去刺杀太子的人我已经处理干净,太子那查不到。”
提起这个,陈镜眉头挑了挑,饶有兴味的瞥了眼他,“你倒是对自己够狠,我听说,那箭矢只差半厘,就刺入你心脏了。”
“夫人吩咐的事,我都会完成。”
“这个时候倒是会扮乖,但罚还是不可免的,去吧,墨茶会带你去老地方。”
在墨茶带离人快走到门口时,陈镜突然开口。
“记住,太子和他母族代表着东离权贵,你要好好攀附笼络,争取成为他的心腹,至于沈若谨,我会找机会除掉她,你近期不要跟她接触。”
沈若玉停下了脚,第一次没有直接应承命令。
他说,“将沈若谨培养成太子妃,让沈家和太子府联姻,如此利益绑在一起岂不是更好,为何她一定要死?”她可是你亲生女儿。
后面的话,他没说。
“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来评判我的决策了?”
“是若玉僭越了。”
“墨茶,带着人滚!”
“好的夫人。”
羌柳儿离她们只隔着一块板,所有的对话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盯着眼前这块板,心想只能原路返回了,这若是掀开板出去,堂堂正正撞破了这隐秘,以丞相夫人的秉性,她估计刚出门命便没了。
看来只能原路返回了。
【定位动的好快。】
羌柳儿:知道了,我尽力。
半个时辰后
羌柳儿因为原路返回,加上绕小路出府花费了些时间,跟那定位越拉越远。
【我快坚持不住了,小羌羌。】
羌柳儿也有些着急了:定位还没停吗?
【停了,停了。】
羌柳儿:能大概告诉我下位置吗?
【好像......好像是个林子。】
羌柳儿这才开始观察四周,她们走的路好像确实是越来越偏了,从街道到小巷,现在路边杳无人烟,近乎已经到了荒郊野岭。
【不行了我要坚持不住了......】
羌柳儿:先告诉下大概位置!
【往南走,南边有......】
话还没说话,随着一段乱频电音,声音戛然而止,无论再怎么唤也没回应了。
没了酒七的聒噪,四周安静得可怕。
羌柳儿先是往南边的方向望去,入眼是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最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她抬手,一只闪着荧光的蛾从袖口飞出。
黑夜里,唯有这点荧光闪耀。
......
林子深处,一座半人高的铁笼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沈若玉披着血衣,整个人蜷缩在笼子的角落里。
林子里的毒蛇虫蚁对血腥味最是敏感,很快,铁笼旁便聚了不少,就算沈若玉再如何提防谨慎,也难保不被叮咬啃噬。
运气差的话,这血味还会引来些别的猛兽。
陈镜自是不可能真让人死,所以这笼子是由精铁制成,无论何等猛兽都无法破坏。
彻夜精神紧绷,忍受虫蚁啃噬之痛,才是她对沈若玉的惩罚。
无边的黑暗和四周稀稀疏疏的声响让沈若玉精神高度紧张,他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次,他会麻木习惯,可没有。
恐惧随着一次次的被关,竟在逐步加深。
他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没有一刻不在祈祷,夜色快些退去。
只要天亮了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耳边响起枝叶被踩踏的声音,沈若玉一下子将眼睛睁大,他条件反射般,立刻朝那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目光警惕又带着些惧意。
天边一丝金色的朝霞慢慢露出,晨雾弥散在整个林子,雾气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枝叶踩踏的声音不急不慢,一下一下极为规律。
他盯着那黑影,从一个黑点,在他视线里逐渐变大,直至轮廓和面容彻底清晰。
是个人。
看清面容的瞬间,沈若玉一愣。
羌柳儿。
脸上错愕还来不及收回,羌柳儿已经走到铁笼面前。
她什么话也没说,比起之前在沈府矫揉造作咋呼的样子,此时的她仿佛换了个人,沉稳又冷淡,却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随着金属轻碰的几声,铁笼的锁被羌柳儿用簪子撬开。
她走近,向沈若玉伸出手。
“还能走得动吗?”
这是在关心他。
明明是正常的语气,落在沈若玉耳边却变得极尽温柔,鬼使神差的,他将手伸出,却在半途突然收了回来。
他的手沾满了污血,若是碰了,恐怕会脏了她的手。
羌柳儿却先他一步,拉住了他。
“公子这个时候就别嫌弃我了。”
“我......”原本解释的话,出口却是一转,“你为何会出现在这?你跟踪我?!说,你究竟有何目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她手上用力,几乎连拖带拽的将人带走。
沈若玉盯着那被紧紧握着的手,微微一怔,待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拖离那林子很远了。
半个时辰后·雾落院
这会儿,沈若玉换上干净衣裳,被羌柳儿半强迫式的塞到软塌被褥里。
“公子好好休息,我就守在外面。”
沈若玉撑着手肘起来,似乎理智这时才回笼过来,他神情肃穆,“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手段找到我的,可现下天还未亮,墨茶见我不在,定会生疑。”
到时,传到陈镜那边,惩罚只会比现在更甚。
羌柳儿这才望向窗外。
片刻,她收回目光,认真道,“已经亮了。”
“这不是亮不亮的问题。”沈若玉蹙眉。
说着,他便准备起身。
却在下一秒,被羌柳儿按住肩膀。
“公子放心,已经解决了。”
“什么解决了?”
沈若玉正准备追问清楚,却被羌柳儿一个手刀,眼前一黑彻底晕厥过去。
“好好睡一觉吧,你累了。”
羌柳儿仔细替他掖好被褥,然后走到案台前,用现成的纸笔写了段话。
待笔墨干透,她折好放在了他床头。
做完一切,她抬脚便出去,推开门,重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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