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学会低头
其实后来才知道，熬过去的，未必是结果。
是自己。
他走近几步，看清那男生手里是一份模拟项目申报书，第一页的字迹还带着改正液的痕迹，显然已经改了很多次。
男生没注意到他，直到他影子投过来，才一抬头。
“陆教授？”
男生显然认出了他，连忙站起来。
“您怎么在这？”
“散步！”
“我、我在准备竞赛……我知道自己底子不够，但我真的想试试！”
男生语速很快，有些紧张地解释。
陆明修看着他，忽然笑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
“李牧！”
“李牧，你的申请书我看过！”
“真的？！”
男生睁大眼。
“我以为—”
“有些思路很新，不过逻辑线可以再清晰一点！”
“我……我会改！”
“你不需要赶在一晚上内改完！”
陆明修语气平稳。
“科研不是竞跑，很多时候是在泥地里摸索。
你不是要赢，是要让它成！”
“但有时候，不成也不代表你错了！”
“只是方向没对！”
李牧听得有些发愣，他低下头，慢慢地把那份申请书抱紧。
“谢谢您！”
陆明修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他这一句鼓励会不会在男生的人生中留下多深的印记，但他知道—有人当年也这样在他跌倒的地方，扶了他一把。
那个人，不在他的世界里了。
但那一刻的温暖，是他此刻愿意继续传下去的理由。
……
夜里九点半，陆明修回到家，沈竹正在客厅里剪花枝，一旁的插瓶已经摆了三枝新鲜的满天星。
她换了家居服，手腕处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淡淡的精油香混着水汽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你回来啦！”
她抬头看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嗯！”
他走过去，顺手将外套搭在沙发背。
“刚好散步回来！”
沈竹把最后一枝花剪好插.进瓶里，然后起身拿了毛巾递给他。
“风大，擦擦脸。
你最近抵抗力可没以前强！”
“听你的！”
他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随口问。
“你今天忙什么？”
“明天要去一个县里的卫生组织开交流会，准备了一份新课题，正整理案例数据！”
“需要我帮忙？”
“不用了，我都处理完了！”
沈竹把工具收好，然后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倒是你，看起来有点累！”
“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学生！”
“他让我想起以前的我！”
“我们是不是都太拼了？”他忽然低声问。
沈竹侧过头，看着他侧脸。
“你不是拼命。
你是太怕错过！”
“怕自己不够好，怕有人会失望，怕你曾经拥有的、后来失去的一切……再也回不来！”
“可明修，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你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证明了！”
他没有说话，手却轻轻扣住她的指尖，力道不重，但像是抓住了一道救命的光。
沈竹将头靠在他肩上。
“我今天也想了很多！”
“想什么？”
“想……如果我们早点遇见，会不会都不会受那么多伤！”
“可我后来又想，也许正因为我们都经历过那么多错，才能在对的时间认得出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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