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夜风吹旧梦
他换了件深灰色外套，从车库里开出车，一路往南，穿过城市，驶入山林。
天气很好，路旁的槐花开得正盛，空气中带着一点点淡淡的苦香。
他车窗微开，风吹进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清爽。
快到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是一封邮件，署名是“刘雪薇”。
他没有点开。
只是看了它几秒，然后顺手关了屏幕。
他不想再让她的名字在他的今天里占据任何片刻。
他并不是在报复，也不是抗拒。
而是他真的已经走出去了。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她的任何情绪、任何念想，哪怕是真的在悔，也只是她的修行，和他无关。
他抵达山中别院，老人家已经在院中等着他，茶早泡好，棋盘也摆好了。
“还是这么准时！”
老人笑道。
“您才是真有耐心！”
他们坐下，老朋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问他。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比以前好太多了！”
陆明修语气平稳。
“放下了？”
“放了！”
老人点点头。
“那你终于能过自己的日子了！”
“还记得你第一次跑到我办公室里哭吗？”
“记得！”
他淡笑。
“那时候我以为我完了，什么都没了！”
“但你什么都没做，只说了一句：‘继续写。’”
“我以为你安慰我！”
“你确实完了！”
老人点头。
“但你也才开始！”
“你那个时候啊，痛得不想活，但还是每天凌晨在实验室做数据，背着全校的怀疑，硬是做出来个框架。
后来我就知道，这学生不简单！”
“你不是靠天赋活着的，是靠命硬！”
陆明修听着，只笑了笑。
老人忽然转了话题。
“我听说她做得还行！”
“是！”
“你会不会再和她有交集？”
“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已经不会再心动了！”
“也因为她已经不配了！”
老人“嗯”了一声，捻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说得好！”
“当你终于从一个人身边抽离出情绪时，你就会知道，你和她之间不再是牵绊，只剩回忆！”
“回忆是不会回应的，碰也不会疼了！”
他们对弈了两盘，后来不分胜负，茶也凉了一盏又一盏。
夕阳从山头慢慢滑下来的时候，陆明修站起身告辞。
“下次见面，带沈竹一起来！”
老人叮嘱。
“好！”
回程的路上，天色已近黄昏。
他没有开车太快，山路安静得几乎听得见鸟鸣。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和刘雪薇也来过这条山道。
那次她穿着一身黑裙，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阳光打在她睫毛上，他还忍不住侧头看了好几次。
她醒来后第一句话是。
“你怎么还不找路上那家豆花店？”
那时候的他们，还有兴致去争一碗甜豆花还是咸豆花。
可那一幕，如今想来已经失了温度。
不痛，却也不暖。
他再也不会为那样的回忆出神。
他只觉得，这条路如今他一个人走着，也很好。
……
夜里九点，他回到家，沈竹已经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画明天的讲义板书。
她穿着淡灰色的家居裙，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屋内弥漫着洗发水和熏香的味道，柔和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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