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捆缚与破
这一晚他们没有说太多话。
只是吃饭、收拾、洗碗、上楼、睡觉，像极了所有“普通人”的日子。
可他们都知道—
这份“普通”，来得太不容易。
是穿过回忆，穿过遗憾，穿过那些深夜沉默里咬碎的牙，才换来的安稳。
灯熄了。
沈竹窝在他怀里，手贴着他心口，听见他胸膛里那一点一点稳定的心跳。
“还在想她？”她问。
他摇头。
“没有！”
“那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小时候那棵杏树！”他低声说。
“你说哪天我们长大了，还要一起回去看它有没有结果！”
“结果了吗？”
“我不知道！”他说。
“但现在……我想种一棵新的！”
“就在这里！”
沈竹把头埋在他颈侧，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们明天去买树苗！”
风又吹了进来，窗帘被吹得轻轻摆动，夜色在屋里游走，像是某种未尽的梦，缓缓翻页。
屋里没开灯，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桌面那张便利贴轻轻一晃，上面用工整的字写着—“今天去镇南买杏树苗！”
沈竹起得比往常早。
她站在窗前，披着睡袍，脚下踩着地毯的那一截微冷的石板。
院子里已经有人开始清扫落叶，扫帚划过青石板的声音细碎轻响，像极了旧日的回忆。
她听见屋外传来水声，陆明修站在水缸前洗脸，动作很慢，像是生怕打破清晨这点微光与安静。
阳光刚从远山背后探出一点，照在他肩膀上，把他整个人都裹进了柔和的轮廓里。
沈竹站在门槛边看了一会儿，没说话，只是微微垂眸，唇角泛起一点看不出情绪的弧度。
等他进屋时，她已经把早餐准备好。
芋泥馒头，炖得绵软的山药鸡汤，还有昨天腌的一小碟酱瓜。
他坐下来时看了她一眼：“你今天起得早！”
“昨晚做了个梦！”
她把汤端到他面前：“梦见我们小时候种杏树那年你摔进泥塘里了，衣服全是脏的，我爹骂你，你还笑！”
他低头喝了一口汤，没有立刻回应。
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天你哭了！”
“我以为你会生病！”
“我没生！”他笑了一下：“你还把你平时最舍不得吃的糖给我了！”
沈竹没吭声。
她低头夹了点菜，过了半晌才说：“你那时候总笑。
后来越来越不笑了！”
“后来我怕笑了会被人当成软的！”他说得平淡：“怕被踩着走！”
她看着他：“现在你不怕了吗？”
他沉默了一下，抬头看她：“如果你在，我就不怕了！”
屋外鸟声清脆，一群麻雀落在篱笆上又飞起来。
阳光照在茶碗的边缘，落出一圈淡淡的光晕，沈竹收拾碗筷时，指尖在碗边轻轻一滑，像是将某些话一并带过去了。
他们出了门，走得不快。
镇南的树苗摊开得早，满地都是各种春天才有的生气：杏树苗细瘦却挺拔，桃树带了花骨朵，连P萄藤都被人搭在简陋的竹架上，等人挑。
“要挑哪棵？”沈竹问。
陆明修蹲下，看了好几株，最后选了棵不显眼的，树干细，但枝叶舒展，底部土壤还带着一点山上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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