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陷阱为局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摸了摸树干上的新芽,指腹被微凉的叶片扫过,像是过去太多未曾言说的疼,在这一刻终于找到某种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不知他是否又在梦里惊醒。
最近几晚他睡得很浅,常常是她半夜醒来,发现他睁着眼,背对着她,眼神落在床头那一束月光投下的光痕上,像是看见什么,又什么也没看见。
她没问。
只是轻轻拉过被子,将他裹得更严些。
然后在他发梢上,落下一句从不出口的温柔:“睡吧,我在!”
她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哪怕那道伤口结了疤,它也不是不痛的。
只是他不说,她也不逼。
因为她清楚,有些人不是不愿开口,而是太习惯把所有疼都咽下去。
她等他,等他终于有一天能自己把那根钉子拔.出来,哪怕流血,哪怕颤抖,也要由他自己动手。
她从杏树前站起,最后看了一眼那树干上尚未舒展的新叶,然后转身进了屋。
屋里很安静。
书房的门虚掩着,陆明修正靠在椅子里,台灯还亮着,落在他眉眼上的光不刺,却沉。
他翻着一份旧手稿,那是几年前项目申报时留下来的底稿,纸页边缘泛黄,字迹依旧清晰。
他已经不是那个写这些文字的人了。
那时候的他还相信,只要数据足够真实,资料足够详实,诚意足够深,就总会有人听见他在说什么。
可事实不是。
后来他明白,哪怕他拼了命写清楚一份实验背后的逻辑,还是会有人质疑他没资格,还是会有人将他的努力归结为“别人铺好的路他刚好走了”,还是会有人把他的成果用一封信就轻易签走。
他说不清那时候到底是什么让他没崩。
也许是沈竹递过来的那一杯水,也许是某个夜里她坐在他旁边,一页一页帮他整理散乱的纸张,说:“这些我们可以再来一遍!”
“我们!”
这个词在他那段日子里,像是荒原里唯一一块未被烧焦的土地。
他从那儿一步一步踩出来,哪怕血迹一路,也终于走到了现在。
他合上手稿,起身熄了灯。
走廊里一片昏黄,他顺手把书房门轻轻合上,步伐缓慢地往楼上走去。
经过阳台时他停了一下,风透过半开的窗吹进来,带着些湿意。
他拉紧了窗,视线在窗外那片不大的小院里停了一秒。
杏树还在。
他忽然想到以前听过的一句话:真正有根的树,不怕风,不怕雨,就怕人不信它。
他低声笑了一下,笑得轻,像是笑着笑着就红了眼。
他知道沈竹一直等着他开口。
等他真正放下,等他不再惧梦里那句“你来晚了”,也等他能毫无顾忌地说出“我现在已经不疼了”。
可那天还没来。
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可有时候一个旧名字、一段熟悉的旋律、一个和她说过的话音调相似的陌生人,都能把他拽回那些撕.裂的时刻。
他以为自己能无动于衷,可手心仍会出汗,仍会在夜里醒来,闭着眼也感到喉咙干得发疼。
他不怪自己。
他只是还没完全痊愈。
他进了卧室,沈竹已经躺下,呼吸均匀,眉眼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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