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夜深泪落
她知道再甜的橘子，也回不去那个他愿意替她剥皮的冬天了。
有一次她半夜饿了，下楼买了一碗馄饨，回来时脚踝扭了一下，跌坐在楼梯上。
风吹得她眼睛发涩，她忍着疼撑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间，坐在地板上把馄饨一口一口吃完，热气腾起来时，她忽然想起了他。
他以前最常做的，就是这碗馄饨。
她喜欢韭菜猪肉馅，他喜欢虾仁香菇，但他从不自己挑，总是先问她：“今天想吃哪种？”
她那时候只觉得他烦，什么都问，什么都让。
她说：“你能不能有点主意？”
他说：“你想吃什么就是我的主意！”
她觉得他没出息。
现在想来，她是自己没心。
他给了她那么多的主动权，可她却把那些当成理所当然，甚至连一句“谢谢”都吝啬。
她吃完那碗馄饨，碗底还有几滴汤，眼泪落进去，和油花混在一起。
她呛了一口，捂着嘴咳了半天，咳得整个人都蜷起来。
她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打电话给他。
哪怕只说一句：“我还在”，哪怕他不回，也好。
可她没有。
她害怕他看见她的来电，连皱眉都不愿意皱，只是淡淡地把她拉黑。
那种彻底的隔绝，比任何拒绝都更伤人。
她的心不是没裂，而是早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就碎了，碎成了再也捡不回的细小齑粉。
她想他。
不是那种“还爱着”的想，而是那种“舍不得”的想。
舍不得他在她生日那天，为她点了一桌她最爱的小菜；舍不得他在她失眠的夜里坐在书房替她查数据，悄悄留下备忘录提醒她第二天记得吃药；舍不得他在她说“你走吧”的时候，还要回头看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
那时候她没有回头。
她觉得他软弱，她才不需要一个什么都顺着她的男人。
她觉得他不够配她。
可现在，她才知道，她配不上他的温柔。
她配不上他愿意用十年陪她演一个只有她愿意相信的梦。
她坐在床边，把脸埋进手臂里，想找一个不让眼泪滴落的地方藏起来，可眼泪还是一滴滴落在膝头，落在地板，悄无声息。
她不敢再翻他的照片了。
可她的脑海里全是他的影子。
她有时甚至会想，是不是他还会梦见她。
梦见她曾站在厨房门口看他做饭，手里还捧着一杯热牛奶；梦见她在沙发上抱着电脑熬夜，他轻声说：“早点睡”；梦见她在他胸口哭，说“我没有别人了”。
可那也只是她的妄想。
他不会梦见她了。
他的梦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一个不会一次次把他逼进墙角的人；一个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抱住他，说“我陪你”的人。
沈竹。
她以前不屑一提的名字，现在却成了她最不敢听见的存在。
她知道沈竹陪着他走过那段最难的时间。
她也终于明白，自己错过的，不是一个男人，是他愿意为她倾尽一切的那段时光。
她再也回不去了。
哪怕她再痛，再悔，再愿意弯下膝盖，也没用了。
她早已被他从人生里清干净了。
干净得像从未存在过。
夜又深了，她却没有睡意，只是靠着床头一点点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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