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夜话旧人
那个人已经从她世界里，彻底地，走远了。
夜里十一点，南城的风比往日更大了一些。
雨虽然停了，但天始终阴沉，仿佛整座城市都还没从那连绵的雨水中缓过来。
刘雪薇躺在床上，灯没关，眼睛却一直盯着天花板出神，像是连闭上眼睛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手边摊着一本相册，封皮已经有些磨损，边角翻起。
她翻到其中一页，是一张她和陆明修的合影，大学毕业那年，他们一起站在图书馆前。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眼睛里有光，整个人沉静而笃定；而她站在他旁边，笑得肆意，像是整个未来都等着她去掌控。
她伸手抚上那张照片，指尖微微发抖。
照片里的自己那么明艳，那么骄傲，却也那么无知。
她想起那年毕业典礼后，她父亲给她打电话，说：“你要是真跟那个小子在一起，刘家以后不会再管你！”
她拿着手机站在校门口，远远地看见陆明修正从另一边走来，手里捧着一束不太起眼的野菊。
他笑着对她招手：“我找了好久，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看着那一束花，却忽然没来由地生了气。
她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谁送女朋友野花？”
他怔了一下，笑容微微僵住，但很快又装作没事般说：“我以为你会喜欢野的！”
她说：“我喜欢的是玫瑰，越贵越好！”
那一晚，她把花扔在了宿舍门口。
他没说什么，只是在第二天清晨，重新买了一束玫瑰送到她手里。
她接过来，仍旧没笑，只是随手丢在桌子上。
后来，她看着花一瓣一瓣枯萎，却也没再多看一眼。
她那时候以为爱就是控制，是让对方永远围着自己转，是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低头的胜利感。
她从没认真看过他的疲惫，也没在意他眼神里一点一点褪去的光。
她不知道，一束花、一句话，就可以慢慢地毁掉一个人心底最真挚的情意。
而她从未珍惜过。
她翻到下一页，是他们在旧公寓的合照。
那时候刚开始同居，日子过得拮据，房租、水电、饭钱都要精打细算。
他常常熬夜写项目书，为了省钱不舍得打车，一趟地铁换两次线，每天回来都满身疲惫。
她在沙发上翘着腿，抱着电脑刷剧，他走过来递她一杯热水，说：“天冷了，记得喝点暖的！”
她没抬头，说：“你别老像个保姆一样，我都不觉得你像我男朋友！”
他站在她身后，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不是保姆，是想让你过得舒服点！”
“我不要你让着我！”她说：“我想要你有点自己的想法！”
他没回答，只是笑了一下，转身回到书桌前。
那时候的她，从未听见过他的疲惫。
她只觉得自己累，觉得自己被束缚，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更懂她、更耀眼的男人。
于是她开始冷淡他，开始嫌弃他太无趣，太沉闷，太没有野心。
她忘了，当初是她追着他跑，是她一个劲地说：“明修，我不怕吃苦，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现在她才知道，那些承诺，她一句也没有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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