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突发变故
“姑母！您可别怪表哥，都是娇娇不好，在园子里贪看桂花，耽搁了表哥的时辰。”
她说着，撒娇地晃了晃程老夫人的胳膊，眼风都没往季仪言这边扫一下。
程老夫人脸上那层严厉瞬间褪去，露出几分真切的慈爱，拍了拍林娇娇的手：“你这丫头，还是这般贪玩。快坐吧。”
程妄上前给老夫人行礼问安，目光掠过厅内众人，在季仪言低垂的身影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在老夫人下首的主位落座。
林娇娇则挨着程老夫人坐在一旁特意为她加的绣墩上，叽叽喳喳地说着园子里的桂花如何如何香，逗得老夫人笑意更深。
季晴敏看着林娇娇得宠的样子，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脸上却挤出得体的笑容。
程老夫人和林娇娇说笑了几句，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向坐在另一侧下首的尚岑竹，语气和缓了些：“岑竹啊，身子可还稳当？这胎怀得辛苦，要当心些。”
尚岑竹立刻扶着腰，脸上堆起的笑容带着几分委屈：“谢老夫人关心，托您的福，一切都好，就是这孩子闹腾，夜里总睡不安稳。不过想到是为侯爷、为咱们府上开枝散叶，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她说着眼波流转刻意瞟过季晴敏和季仪言，声音拔高了些，说的内容也带着刺：“唉，说来也是妾身福薄，不像夫人和季姨娘，清闲自在，不必受这份罪，真是羡慕得紧呢。”
这讽刺让季晴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捏着酒杯的手指节发白，强忍着怒气，冷笑一声反唇相讥：“尚侧妃说笑了。有孕在身是福气，但也莫要恃宠生娇，忘了规矩礼数才是。这府里上下，哪个不是盼着孩子平安降生？只是...”
她拖长了调子，目光在尚岑竹隆起的腹部扫过：“妹妹这肚子，隔三差五就痛，也不知道这福气能不能稳稳当当地落到地上。
说到底还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你说是不是？我劝妹妹气性还是别那么大了，毕竟身子重不能伺候人，季姨娘被夫君宠爱几次，妹妹就动了胎气，实属不该。”
“你！”
尚岑竹脸色一变，被戳中了痛处。
“够了！”
程老夫人沉声喝道，手中的盖碗重重往桌上一顿，发出“哐”一声脆响。
厅内瞬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她凌厉的目光扫过季晴敏和尚岑竹：“好好的家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都给我安分些！”
季晴敏和尚岑竹同时噤声，各自低头，脸上犹有不甘。
程妄坐在上首，面无表情，深邃的目光掠过尚岑竹的肚子，又落在季仪言始终低垂安静的侧脸上，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
这时，负责主持家宴流程的管事嬷嬷上前请示。
季晴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站起身，端起酒杯，脸上重新挂上女主人的表情，唇边的笑容看着极为爽朗。
“今日家宴，妾身谨代侯爷与老夫人，敬诸位一杯。愿我宣化侯府家宅安宁，福泽绵长。也愿母亲身体康泰，松鹤长春。”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附和：“愿老夫人福寿安康！”
轮到季仪言敬酒时，她端着小小的白玉酒杯，走到厅中，对着上首深深一福：“妾身季氏，敬老夫人、侯爷、夫人，愿老夫人福寿双全，侯爷官运亨通，夫人身体安康，阖府上下万事顺遂。”
她的祝词中规中矩，毫无新意， 淹没在一片应和声中。
程老夫人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季仪言正要退回座位，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猛地从尚岑竹的位置爆发出来，破坏了席间刚刚恢复的和谐气氛。
“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去。
尚岑竹脸色惨白如金纸，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着肚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她身下的裙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还在不断扩大的暗红！
“血！天哪！血！”
她身旁的大丫鬟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尚岑竹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身体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倒在地毯上，身下的血污迅速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岑竹！”
程老夫人猛地站起身，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惊怒。
“快！传府医！快！”
季晴敏也变了脸色，尖声命令，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光。
但不论如何，这个孩子不能在今天出事，她必须是那个最期待孩子降生的人，不然所有的错处就都在她身上了。
整个松涛阁瞬间乱成一团，杯盘碰撞声、惊呼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女眷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后退避让，仆役们惊慌失措地奔忙。
程妄霍然起身，脸色铁青，目光扫过混乱的场面厉声喝道：“都肃静！流云！”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角落的流云应声而出，抱拳：“属下在！”
“即刻封锁松涛阁！任何人不得擅离！彻查！”
程妄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我要知道，是谁在捣鬼！”
“是！”
流云领命，身形一闪，迅速安排人手控制住所有出入口。
陈府医提着药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被人拖了过来。
他扑到尚岑竹身边，颤抖着手搭脉，又飞快地检查她身下的出血情况，脸色越来越难看，额上冷汗涔涔。
“怎么样？”
程老夫人急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尚岑竹肚子里怀的，毕竟是程妄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宣化侯府的嫡长孙！
陈府医满头大汗，声音发颤：“老夫人、侯爷...尚侧妃...这是...这是小产之兆啊！出血太猛，胎儿...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打开药箱取出银针，试图止血稳住情况。
“保不住？！”
程老夫人身子晃了晃，被旁边的丫鬟扶住，脸色难看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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