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查！
季晴敏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失望，脸上还是那副担忧的样子。这尚岑竹孩子没有以后，那岂不是自己就有希望诞下嫡长子？
而不是有个庶出的长子排在前面，一直膈应着自己。
程妄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目光沉沉地落在季仪言身上。
季仪言依旧低着头，身体却似乎因为流云的话而微微放松了一瞬，只是肩膀依旧在细微地颤抖。
她感受到了程妄的目光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一颗泪珠顺面颊滚落至下颚，滴答落下，仿佛落在了他的心上。
没有控诉，没有委屈。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黯淡无光，充斥泪水。
程妄紧咬住后槽牙，他心中没由来的酸楚。他清楚自己误会了季仪言，但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自己必须端正态度。
大不了，之后再补偿她吧...
程妄心里想着，移开了视线。
季仪言不需要说话，那眼神已足够表达一切。
程妄声音比方才低沉了几分，却依旧带着冰碴：“花檐阁没有，不代表别处没有。继续查，倾翡院，松涛阁今日所有经手饮食器皿的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冷冽地扫过厅内众人：“今日在座所有人，近身伺候的，都需盘问清楚！”
“是！”
流云再次领命，转身安排人手，一场更严密的搜查即将铺开。
松涛阁内的气氛并未因花檐阁的“清白”而缓和，反而因为程妄那句“所有人”而更加凝重，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带上了惊疑和不安。
偏厅内，尚岑竹痛苦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最终被一片压抑的死寂取代。
陈府医面色灰败地走了出来，对着程妄和程老夫人深深一揖，声音疲惫沙哑：“侯爷，老夫人...尚侧妃的胎算是保住了。但母体损伤极大，元气大伤，需得精心调养。只是这胎儿...老夫开几服药，每日两次，直至生产之日，但愿后续能留住吧...”
他摇了摇头，未尽之言带着沉重的叹息。
程老夫人闭了闭眼，捻动佛珠的速度快了几分，最终长长的，无声的叹了口气。
程妄的脸色在烛火映照下，显得愈发冷硬阴沉。
季仪言站在阴影里，听着陈府医的话，心头那根紧绷的弦并未松开。
尚岑竹的孩子这次算是保住了，可是下毒的黑手依旧藏在暗处，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亮出毒牙。
她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再次陷入刚刚结痂的掌心。
流云的效率极高。
亲卫们分成几队，一部分严密控制住松涛阁所有出口，另一部分则开始对倾翡院进行掘地三尺的搜查。
厅内所有伺候过尚岑竹饮食、茶水的丫鬟婆子被单独带到偏室，由流云亲自盘问。
盘问的过程并不温和，压抑的抽泣声和辩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更添了几分紧张。
季晴敏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都被程老夫人一个冷厉的眼神制止了。
林娇娇似乎被这阵仗吓到，往程老夫人身边又缩了缩，小脸发白。
其他几房的姨娘庶子庶女更是大气不敢出，噤若寒蝉。
时间在沉闷的煎熬中流逝。
季仪言垂着眼，看似惊魂未定，实则大脑飞速运转。
不知过了多久，流云再次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多的却是凝重和困惑。
他走到程妄面前，抱拳低声道：“主子，属下盘问了所有相关人员，搜查了倾翡院各处，包括尚侧妃的卧房、小厨房、库房，以及今日松涛阁所有可能接触过尚侧妃饮食的器具、剩余菜品...皆未发现任何可疑毒物来源。所有下人口供基本一致，并无明显破绽。”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属下也...仔细查验了尚侧妃近几日的饮食记录和所用之物，均无异样。那不知名的毒，据陈府医所言，需得长期少量接触方能起效，引发血崩。如此看来...下毒之人，手段极为隐秘老练，且...恐怕早已布局多时。”
“布局多时？”
程妄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声音冷得像冰。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厅内每一张脸，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沉重的压力，让被注视者无不感到脊背发凉。
“好，很好。”
他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能在本侯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布下如此阴毒之局...当真是好手段。”
他最后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那个始终低垂着头、肩膀单薄的身影上。
季仪言沉浸在自己想法当中，感受到注视，象征性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依旧没有抬头。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程妄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
“所有人，管好自己的嘴。流云，将今日在场所有人，以及倾翡院、松涛阁所有经手过此事的仆役名单，详细记录在案。若有任何后续线索，无论巨细，即刻报我。”
“是！”
流云肃然应命。
“母亲受惊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程妄转向程老夫人，语气缓和了些许。
程老夫人疲惫地点点头，由丫鬟搀扶着起身。
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季仪言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程妄的目光再次扫过季晴敏、林娇娇等人：“都散了。”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告退。
季晴敏临走前，狠狠地瞪了季仪言一眼，眼神怨毒如淬毒的钩子。
很快，喧嚣散尽，松涛阁只剩下杯盘狼藉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程妄独自站在空旷的大厅中央，灯火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沉默了片刻，对侍立一旁的流云道：“加派人手，暗中盯着花檐阁和倾翡院。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流云低声应道：“属下明白。”
程妄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那无边的黑暗，看清潜藏其中的魑魅魍魉。
他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
不知名的毒吗？
程妄唇边扬起一抹冰冷笑容，是皇位上的那个人动手了，还是太子担心自己站在锦王爷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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