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婉淑急忙上前,晕红着眼眶紧紧凝视贺文宣。
即便他已经与从前大变样,但在婉淑眼里,就跟没变化似的。
但贺文宣却再次避开她的目光,拖着残缺的双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子爬离这里。
印婉淑掌心攥紧,积聚在眼眶的泪意忽然汹涌而下。
她赫然喊住他的名字!
“文宣!你可曾记得,当初我被那狗官追杀,被奸贼侮辱,你是如何对我说的?”
前方的贺文宣忽地停下脚步,蓬乱的头发隐藏了他的神情,可旁人却能看出他微微颤抖的双臂。
婉淑继续哽咽道:“你说过,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无论我沦落到什么境地,我在你眼里,永远都是婉淑。”
“你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深吸一口气,狠狠抹了眼泪:“我家姑娘说过,人生在世,没有一帆风顺。挫折,困境,都在所难免。可贵的是我们要如何看待,如何面对!”
“人活一遭,虽是独自前来又独自离去,可这几十年里,要做对得起自己的事情!文宣,我能从他人的羞辱中重新站起来,用自己的双手掌握自己的命运,你又何尝不能?”
“我不管你发生过什么,那也都过去了!因为我在乎你,所以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般模样。”
“我们能活着见到彼此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为何要因为这些小事而否定自己?!”
这番话,婉淑说得震耳欲聋。
贺文宣已然绷不住情绪,潸然泪下。
他的痛恨,他的自卑,在这一刻已然掩饰不住。
婉淑见状,毫不犹豫地跑过去,跪在他的身侧将他揽入怀中。
此情此景,也让崔之玉和姑母等人看得心起感动,面目动容。
姑母虽不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什么,可如今看来,也是一对苦命鸳鸯有机会相守了。
所以无论前面如何艰辛,如何痛苦,现在都是好结果!
前路是充满希望的。
思及此,她不由得看向崔之舟,语重心长地握住他的手。
“舟儿,你也瞧见了,这就是至亲之人最真的想法。”
“你虽然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可是你的爹娘,妻儿,家人们都在汀州等你回家。”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对于他们而言,你都是你。”
她郑重地拍了拍崔之舟的肩膀,鼓励道。
“放心跟我们回去吧,你的妹妹玉儿如此厉害,肯定会想办法让你记起一切。就算记不起来也没关系,等回家了,和家人待在一起了,自然而然地就有了你现在想不到的感情。”
崔之舟眉眼轻动,目光扫过姑母和崔之玉,两人眼底的真诚与希冀深深触动着他。
他垂下眸光,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抱歉让你们担忧了。我只是……只是无颜面对。”
“若你们说的是真的,我回去便是那千古罪人。不忠不孝不敬,又有何颜面去见家人?”
“可是不知者无罪,你在汝宁城所遭遇的事情,你此前都不知道啊。”
“你不过是受了那文蔷的诓骗,是她故意编造谎言引你入局,要错也是她的错!你何错之有?你的家人又何错之有?”
“舟儿,你若不回去,你的妻儿,爹娘,他们就会一直担忧,一直难过,忧思过重,身子怕是也要遭遇病痛!儿难母思,夫困妻念啊!还有景哥儿,才两岁不到,你难道忍心让他自小失去父亲吗?”
姑母的字字句句,都狠狠敲打在崔之舟的心头上。
儿难母思,夫困妻念……
此刻,崔之舟已然败在了这句话之下。
姑母知道,他迟早会答应和他们一起回汀州。
只是崔之舟自小就是个善心正直的人,他能来这居养院无偿帮助他人,想必现在居养院这情况,他也是不放心离开的。
果不其然,他主动和姑母她们提出。
“我答应和你们回去,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尽自己绵薄之力,为居养院的这些人做点什么。哪怕是争取到更多的粮食,亦或者去求城中郎中,能义诊最好。”
大姑母笑了笑:“我们来都来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受难,能帮一点自是一点。”
因为此时崔之玉已经趁着众人不注意,从空间里取出一套银针,还有一些医药品。
放在他们随行的包袱里。
姑母顺势说道:“你的妹妹可是医术高超的郎中,无需去求其他郎中义诊,她现在便可助你一臂之力。”
“你看,我们身上还都带了一些药材呢。”
姑母掂量着两人身上的包袱,看印婉淑忙于和她的友人重聚,姑母也就没打扰。
自己和崔之玉,带上崔之舟,一起将居养院内患病的人都聚集起来。
统一给他们诊治下身体。
除了一些本就残疾的人,其他人倒也没多重的病,无非就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一些基础病。
只要吃的方面跟上来,取暖条件再好一些,就能摆脱这些困境。
当然,也要一些药物做辅助治疗。
粮食这方面不难解决。
“姑母,等会你和我一起去新荣养生馆走一遭,我想见见楼妈妈和许姑娘。”
姑母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你是想借楼妈妈她们的手定期给居养院捐助一些粮食?”
果然还是姑母懂她:“人心叵测,直接给银钱,等我们一走,岂不是要乱了套?”
“我们在养生馆里每月都有分红,那点钱就用于帮助他们这些人,也算是积德了。”
崔之舟显然没想到她们还有如此道义。
“姑娘,若是每月捐赠,也是一笔不少的银钱,这会不会让你……”
“这点银钱我还是力所能及的,不过再多的我就给不了了。”
“哥哥,真正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得从君王身上而起。”
“若这天下盛世太平,百姓岂会受这些苦?当然,历届王朝都有阶层之分,只不过相对而言,若君王明事,臣民一心,总成来说一朝百姓那便会过的更好。”
“倘若君王之位落于一个昏庸无能,以权谋私之人手中,这天下又何来太平一说?百姓只会处于水深火热,自救都为难。”
说到这,崔之玉忽然收住了话。
“擅自议论朝政已是不敬,好在只有我们几个熟人,这事可别传出去了。”
她笑了笑,殊不知崔之舟看她的目光已经改变了不少。
“姑娘,若你真是我的亲妹妹,我这当兄长的,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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