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旭这句话把青年问得一愣。
他当然不想承认,可看到罗旭将那枚银元夹在指尖,在他眼前晃悠着,他也知道,局……已经被人家看出来了。
青年淡淡笑了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罗旭翻了个白眼:“怎么看出来的你甭管,偷天换日、双簧骗宝,外加手彩儿,我说的没错吧?”
青年瞪大眼睛,深喘了一口气:“兄弟,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吧?你这样可是坏了规矩!”
罗旭闻言撇着嘴耸了耸肩:“巧了,小爷不是江湖人,也用不着守你们的规矩,再说了,这条胡同都是几代街坊邻居,跟亲人似的,你说关不关我事?”
听到这话,青年知道罗旭是铁了心了,索性脸色一沉。
“你想怎么着?”
罗旭冷笑:“简单,去屋里把你同伙叫出来,然后拿着银元赶紧滚蛋!”
青年瞪着罗旭点了点头,旋即便走进了红光饭馆,不一会儿,那黑瘦老头也跟着他出来了。
黑瘦老头似是头头,一出门便冲着罗旭冲了过来。
“小子,找死呢是吧?”
他声音不大,但却是咬着牙说的,同时一把揪住了罗旭的衣领,便往旁边的胡同里推。
要动手?
见状,罗旭也不含糊了,毕竟拳怕少壮,他一个十九岁大小伙子怕什么?
只见他顺势揪住了对方的头发,猛地往下一按。
“诶哟……”
黑瘦老头痛叫一声,直接被罗旭扯到了地上。
青年其实本来没想动手的,不过见老头被打,索性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
“小崽子,坏我事就算了,还敢打我的人?弄死你!”
说着,他一刀刺了过去。
罗旭忙闪躲开:“去尼玛的,许他打我,不许我还手?”
“少废话!”青年杀红了眼,再刺一刀。
砰!
一声闷响,只见青年还没刺出来,一根棍子直接打在了他的头上,鲜血当即就流了下来。
“斌子!”罗旭一脸兴奋道。
只见一个和罗旭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手里正拿着根棍子。
斌子,大名徐文斌,小时候从市区搬到了这胡同,和罗旭一起长大,铁打的发小。
“操你妈的,打我兄弟,找死呢!”
徐文斌瞪着眼睛骂道。
那青年见这架势哪还敢打?
搀起黑瘦老头便逃了。
毕竟一对一,他还能仗着有刀跟罗旭干一架,可现在人家俩人,还拿着棍子,不跑等什么?
“操,大旭,你哪惹的这号人?还敢拿刀啊!”见二人抱头鼠窜,徐文斌问道。
罗旭便将刚才的事情给徐文斌讲了一遍。
其实从黑瘦老头说想要牛爷的玉,他就觉得不对劲,后来那青年又莫名其妙地掺和进来,而且在他拿银元擦衬衣的时候,虽然动作很快,还是被罗旭看到他把银元放进口袋,又换了一枚假的出来。
两人做局,便是双簧骗宝,掉包银元便是偷梁换柱,至于换的那一下所用的手法,自然就是手彩儿了。
这样的话,等牛爷拿钱回来,可就是白白被他们拿假银元骗了三万啊!
“草他妈够坏的啊,早知道不让他们跑了,非打折了他们腿不行!”徐文斌骂道。
罗旭笑了笑,他知道徐文斌暴脾气,这事儿要是早知道,他真敢打。
“得,走都走了,算了吧,对了,你今儿去哪了?”
徐文斌无奈叹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翡翠。
罗旭只瞥了一眼,便看出那翡翠是酸洗染色的:“哟呵,打眼了?”
“谁说不是呢!昨儿晚上黑灯瞎火的没看清,就打了眼,草他吗的,生孩子没屁眼的东西!”
徐文斌说着,拿了两根烟,又给罗旭递了一根。
两人点燃抽了一口,罗旭道:“哪买的?怎么还黑灯瞎火?”
“还能哪?鬼市呗!”徐文斌吐出一口烟,不爽道。
“鬼市?就是你上次说的,北城的那个?”
罗旭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啊,那地方原来每礼拜二夜里出摊,不过现在这帮逼赚钱丧良心,天天半夜摆摊坑人!”
一提鬼市,徐文斌就气呼呼的。
半夜?
罗旭暗暗点头,天黑光线不好的情况下挑物件儿,的确容易打眼。
难怪斌子会被坑了。
“等得出空来,我跟你去一趟!”
“那还等嘛啊,反正他们现在天天摆摊,那就今儿晚上?”
徐文斌也来了兴致,毕竟有个伴儿,还是比较好玩的。
“得,那就说死了!等我下班,我去你家找你!”罗旭咧嘴一笑。
徐文斌摆了摆手:“有病啊那么早?他们十二点出摊,咱十一点胡同西口见!”
“那也行!对了斌子,你这块翡翠,交了多少学费?”
徐文斌吐出一口烟,比划了一个“1”的手势。
“一千?”
罗旭愣了一下,他把裤衩都卖了,也凑不出一千块钱。
徐文斌白了他一眼:“我尼玛疯了啊?一百。”
“哦,那还行,不算贵。”罗旭松了口气。
“不贵?你口袋里揣过一千块?”徐文斌道。
罗旭憨笑抓了抓后脑勺:“那肯定没有,老板给我结账,都直接给我妈。”
“哈哈哈,揍性,说起穷,咱哥俩还真难分高下!”徐文斌忍不住笑出来。
说起来,两人都是苦命,罗旭爸死得早,家里生活都靠大哥工作和老妈做零工。
结果两年前大哥因为打架进去了,家里不仅少了份收入,老妈还要每月给哥哥“上钱”。
十五六岁的罗旭索性不念了,来红光饭馆打杂,这才让家里的压力少了一些。
而徐文斌老爹当年在机关做财务科长,说出去也是挺风光的。
可后来老爹意志不坚,贪了点让人查出来了,就给送进去了。
娘俩这才知道,老爹还好赌,欠了一屁股债。
债主子轮着登门要债,徐文斌老妈也是没辙,把楼房卖了,搬到了郊区平房。
也正因为都是这穷命,哥俩从小感情就好,跟亲哥们似的。
两人约好了之后,徐文斌便回了家,罗旭则回了红光饭馆。
这会儿牛爷已经回来了,桌子上还摆着三沓子钞票,正气呼呼地骂街呢。
“妈的,什么玩意儿?太不讲信用了,老几位都看见了吧?我钱拿来了,那人跑了!”
罗旭笑了笑:“行了牛爷,您也别生气了,不讲信用的人多得是!”
“哎呀我心疼啊,小子,你是不知道,那枚银元少说值十几万,这不亏了吗?”
牛爷遗憾得直拍大腿。
罗旭也没多解释,只是心里暗笑,这牛爷也真是的,天底下哪有那么明的漏给你捡?
你都知道值十几万,但凡琢磨琢磨,都不至于信了那人!
这时,老板郑建军道:“行了大旭,趁着这会儿不忙,你给方老爷子送口吃的去,菜我炒出来了!”
罗旭闻言笑了出来,立马鞠了一躬:“得嘞,谢谢老板!”
说完,他拎着菜便走进了胡同。
方老爷子叫方敬远,八十年代从燕京搬到天州,就住在罗旭家的隔壁院子。
老伴儿早早没了,罗家就一直照应着,罗旭打小就给老爷子送饭,还帮他收拾屋子。
方敬远喜欢收藏,罗旭则对古董好奇,老爷子喜欢他那股机灵劲儿,每次也都耐心地给他讲。
久了,罗旭对古董便也有了不少了解。
方敬远家就在自家隔壁,走了约莫三四分钟,便到了。
罗旭刚走到门前,便听院儿里传来一道声音。
“兔崽子,来啦!”
语速很慢,声音也不大,但十分浑厚。
院子里,八十多岁的老爷子正坐在藤椅上,手中拿着一把蒲扇。
蒲扇轻摇,藤椅微晃。
方敬远穿着微微透色的老头衫,眼睛似睁非睁,撇着嘴角侧眼看着罗旭。
罗旭笑呵呵走了进来,将打包的菜放在了小桌上。
“爷爷,您这八十多岁人了,耳力真行!”
方敬远摇着蒲扇笑了笑:“都是让白眼儿狼练的,刚才白眼儿狼又来了,我听着跟你们家院子里骂了半天闲街!”
听到这句话,罗旭沉默了,双拳不由攥了起来。
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阴沉。
(https://www.biquya.cc/id190610/2568475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