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日,寅时三刻。
太极宫外,冷风如刀。
程咬金披甲入宫,铁靴踏碎殿前薄冰,腰间宣花斧映着廊下火把,寒光凛凛。
他刚跨进甘露殿门槛,便听见李承乾森冷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程知节,朕记得你之前抱怨——‘太平年月,连斧头都锈了’?”
程咬金咧嘴一笑,虬须上还挂着冰碴:“陛下若让老臣砍人,这斧头今晚就能见血!”
李承乾从阴影中踱出,冕旒垂珠遮住半张脸,唯见唇角一抹冷笑:“范阳卢氏、博陵崔氏、荥阳郑氏——这三家的血,够不够你磨斧?”
殿内陡然一静。
程咬金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了皇帝意图。
而且,他向李承乾投靠这么久,除了和尉迟敬德联手将李绩拿下外,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了。
为了获得李承乾的信任,他必须做一些什么才行,而且,他甘愿成为李承乾的刀。
他单膝跪地,甲胄铿锵:“臣愿为陛下手中利斧!”
“很好。”李承乾甩出一卷密报,“卢承庆藏在平康坊郑氏别院,崔氏死士正在曲阜销毁田册证据。朕要你带玄甲军连夜围府——”他顿了顿,字字如冰,“记住,是‘搜捕突厥细作’,不是剿灭世家。”
程咬金心领神会——这是要借刀杀人,还要让天下人无话可说!
正好合他意,他也想借此获得李承乾更进一步的信任。
同一时刻,平康坊郑氏别院。
卢承庆裹着狐裘,正在烛下疾书。
窗外冷风呜咽,他却听得一阵窸窣异响——太安静了,连巡夜家仆的脚步声都消失了。
“不对!”他猛地掷笔,袖中滑出一柄匕首。
几乎同时,院墙轰然倒塌!
数十名玄甲军破雪而入,弩箭上弦声如蝗群振翅。
程咬金扛着宣花斧大步迈进,咧嘴一笑:“卢公深夜著书,真是勤勉啊!”
卢承庆面如死灰——玄甲军出动,意味着皇帝已撕破脸。
他强自镇定:“程将军夜闯民宅,不怕御史台弹劾?”
“弹劾?”程咬金一脚踹翻书案,露出底下刚写一半的《请复孔博士位疏》,嗤笑道,“勾结国子监煽动士子、私毁朝廷田册证据——卢公觉得,御史台会弹劾谁?”
他一挥手,军士如狼似虎扑上。
卢承庆突然暴起,匕首直刺程咬金咽喉!
“铛!”宣花斧横挡,火星四溅。
程咬金反手一斧背砸在卢承庆膝上,骨裂声清晰可闻。
“留活口!”他揪着卢承庆发髻拖行地上,血迹蜿蜒如蛇,“陛下要的‘突厥细作’,总得有个招供的样子!”
卢承庆面如死灰,心中暗道:卢氏完了!
卢承庆被两名玄甲军按跪在地上上,膝盖深陷冰冷的泥泞。
他抬头望向程咬金,那张向来儒雅的面容此刻惨白如纸,眼中却仍闪烁着最后一丝锐光。
“程知节!”他嘶哑着嗓子,声音在寒风中如刀刮铁锈,“你今日为虎作伥,可还记得武德九年,是谁在玄武门外替你挡下那一箭?!”
程咬金握斧的手骤然一紧,指节泛白。
记忆如潮水翻涌——那一夜,血火交织,卢承庆确实曾率家兵助他突围。
但仅仅一瞬,他眼底的波动便被铁一般的冷硬取代。
“卢公。”他俯身,虬须几乎擦过对方惨白的脸,“你范阳卢氏百年清誉,今夜却要因‘勾结突厥’遗臭万年……这时候还跟我谈恩情?”
卢承庆瞳孔骤缩,喉头滚动,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程咬金直起身,玄甲在雪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带走!”他一挥手,铁链哗啦作响,“下一家——荥阳郑氏!”
寅时五刻,荥阳郑氏别院。
长安城的雪越下越大,程咬金带着玄甲军踏碎郑氏别院的大门时,院内的灯火早已熄灭,唯有几盏残烛在风中摇曳,映照出檐下悬挂的‘五姓七望’匾额。
“搜!”程咬金一声令下,玄甲军如潮水般涌入。
郑氏家主郑元寿披衣而出,面色阴沉如铁:“程将军,你擅闯我郑氏宅邸,是何道理?”
程咬金咧嘴一笑,斧刃在雪光下泛着寒芒:“郑公,有人举报你郑氏私藏突厥细作,陛下命我彻查。”
郑元寿冷笑:“荒谬!我郑氏世代忠良,岂会与突厥勾结?”
“忠良?”程咬金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这是从卢承庆身上搜出的,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写着,你郑氏与突厥密谋,欲在长安制造混乱!”
郑元寿脸色骤变,厉声道:“栽赃!这是栽赃!”
程咬金不再废话,一挥手:“拿下!”
郑元寿猛地后退一步,袖中滑出一柄短剑:“程咬金!你今日若敢动我郑氏,五姓七望绝不会放过你!”
“五姓七望?”程咬金哈哈大笑,“今夜过后,长安还有没有五姓七望,可就不一定了!至于其他地方的五姓七望,陛下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话音未落,他身形暴起,宣花斧如雷霆般劈下!
郑元寿仓促举剑格挡,却听“铛”的一声脆响,短剑应声而断!
斧刃去势不减,狠狠劈在他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锦袍。
“啊——!”郑元寿惨叫着倒地,程咬金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冷笑道:“郑公,你郑氏百年基业,今夜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郑元寿目眦欲裂,嘶吼道:“程咬金!你不得好死!”
程咬金不为所动,对身后的玄甲军道:“全部带走,一个不留!”
寅时七刻,博陵崔氏府邸。
当程咬金率军赶到博陵崔氏府邸时,崔氏早已得到风声,府门紧闭,院墙上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家丁。
程咬金眯起眼睛,冷笑道:“想要负隅顽抗?”
他抬手一挥,玄甲军立刻架起弩箭,对准了院墙。
“放箭!”
箭雨如蝗,瞬间覆盖了整座府邸。
惨叫声此起彼伏,崔氏家丁纷纷中箭倒地。
程咬金大步上前,一脚踹开府门。
院内,崔氏家主崔敦礼手持长剑,面色阴沉地站在台阶上,身后是数十名崔氏子弟,个个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程咬金!”崔敦礼厉声道,“你今日若敢动我崔氏,天下士林绝不会饶你!”
程咬金哈哈大笑:“崔公,你崔氏勾结突厥,意图谋反,还敢威胁本将?”
崔敦礼怒极反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程咬金不再废话,提起宣花斧,大步向前:“杀!”
崔氏子弟怒吼着冲上前来,程咬金斧影翻飞,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崔敦礼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程咬金一把抓住后领,狠狠摔在地上。
“崔公,跑什么?”程咬金狞笑着,一脚踩住他的后背,“你不是说天下士林不会饶我吗?我倒要看看,今夜过后,还有谁敢为你崔氏说话?”
崔敦礼面如死灰,终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寅时八刻,长安的冷风,终于停了。
程咬金站在朱雀大街上,看着一队队玄甲军押解着卢氏、郑氏、崔氏的族人走向刑部大牢。
他的宣花斧上沾满了血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目。
“将军,接下来去哪?”副将上前问道。
程咬金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回宫复命!陛下还在等着呢!”
副将看着满街的血迹,忍不住低声道:“将军,今夜死了这么多人......”
程咬金收起笑容,冷冷道:“乱世用重典,陛下要的是江山稳固,不是妇人之仁!”
说完,他大步走向皇宫,背影在朝阳下拉得老长,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二月十七日,卯时正。
孔颖达宅邸外,一队百骑司缇骑悄然包围。
檐下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忽明忽暗的光照在孔颖达脸上。
他端坐中堂,面前摊着《孝经》,对门外甲士恍若未觉。
“孔公。”无禄推门而入,皮笑肉不笑,“陛下请您入宫‘论经’。”
孔颖达缓缓合上书卷:“老朽禁足之身,岂敢抗旨?”他忽然抬头,浑浊眼中精光暴涨,“只是不知——陛下是要论《孝经》的‘父子有亲’,还是《春秋》的‘乱臣贼子惧’?”
无禄脸色骤变。他冷着脸看向孔颖达:“这老匹夫竟敢对陛下大不敬!来人,给我掌嘴!”
下一瞬,一位百骑上前,狠狠地用手抽打着孔颖达的脸。
“啪!”
孔颖达的脸瞬间红温了,“岂有此理?有辱斯文!君子动口不动手!你——”
“我就是小人,动手怎么了?哼,将他的嘴给我堵上,满嘴喷米共的老家伙,没必要对他那么客气!”无禄直接打断孔颖达的话,语气冷硬。
话音刚落,一位百骑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只发出酸馊味且黑黑的袜子,捂着鼻子,强行塞进了孔颖达嘴里。
孔颖达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百骑见此,面面相觑。
无禄却是面无表情,“给他的头套上一个黑布,不要让长安百姓看到......”
下一瞬。
一个百骑在孔宅环视一圈,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长布,然后不消分说,就套在了孔颖达的头上。
“走,我们回宫复命......”无禄对百骑道。
......
辰时初,太极宫甘露殿。
李承乾把玩着卢承庆的血书供状,瞥向殿中被铁链锁住的孔颖达:“孔师可知,卢承庆招认了什么?”
对于眼前的孔颖达,他虽然恨不得将他杀死,但他并不想就这么轻易让他死去。
孔颖达冷笑:“无非是栽赃老朽勾结突厥罢了。”
“不。”李承乾轻弹供状,“他说五姓七望早与吐谷浑暗中结盟,只待突厥攻唐,便里应外合——”他猛地俯身,冰冷的目光停留在孔颖达脸上,“而孔师,就是他们的‘文胆’!”
孔颖达浑身剧震。
这已非政争,而是诛九族的大逆罪!
一霎时,孔颖达直接昏了过去。
“陛下!”殿外突然传来急报,“八百里加急——突厥三十万大军已至朔州!”
李承乾霍然起身,玄色蟒袍翻卷如乌云:“传旨!孔颖达通敌叛国,即刻押赴西市腰斩!五姓七望涉案者,一律……”
“陛下不可!”寇准踉跄冲入,“此刻杀大儒、剿世家,前线将士军心必乱!”
李承乾面色微变,声音却轻柔得可怕:“那爱卿说,朕该如何?”
寇准艰难喘息:“不、不如让孔颖达‘暴病而亡’……再命其弟子颜师古继任国子祭酒,以示陛下宽仁……”
沉默良久,李承乾突然松手大笑:“好!就依爱卿所言。”他转身刹那,眸中杀意却更浓,“不过——”
“传令岳飞,死守泾州!再告诉常遇春……”他咬碎银牙,“务必阻击突厥,将他的三十万大军拦在朔州外!”
“诺。”寇准恭敬地行礼道。
“至于五姓七望,之前分批派出去的人,已经有两千多人,我已经暗中命令他们分批进入河南道。在三月三日这天,他们的屠刀会砍向河南道的那些五姓七望家族,一个不留。”李承乾眼中杀气腾腾。
寇准闻言,问:“河南道张亮的那些兵马恐怕会......”
“朕已经暗中命令李孝恭在张亮有所动作时,将他拿下,甚至杀掉立即控制整个河南道的兵权......而且,如今张亮掌握的那只军队,在李孝恭的拉拢下,还有他的贿赂下,大半军队已然被他掌握。李孝恭会配合我派出的那两千人行动的......”李承乾说。
寇准点点头,“如此方可无忧。”
李承乾心想:借助这次与突厥一战,灭掉五姓七望的主脉,至于旁支,等战胜突厥后,再一一收拾他们。
此时,寒风又起,风声呼呼作响。
未时三刻,长安西市。
寒风抽打刑台。
孔颖达白发散乱,却挺直脊背走向铡刀。
台下士子哭声震天,有人高喊“孔公无罪”,立刻被禁军拖走。
刽子手举刀瞬间,忽见一骑飞驰而来:“陛下口谕——孔颖达改为流放岭南!”
人群哗然。
孔颖达却惨笑——流放?
这怕是做给外人看的,想宣扬自己的仁吗?
怕是刚出长安就会“遇匪身亡”!
那么,我偏不如你的愿!
想到这里,孔颖达目露决绝,看到旁边的铡刀,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猛地撞向铡刀,欲血溅三尺!
然而,有人比他反应更快,直接上前将孔颖达扑倒,然后将他控制住。
这一刻,孔颖达目露绝望。
就连自杀,都成了一种奢望,这让他对不久后的流亡生活感到恐惧。
以他对曾经的那位学生李承乾的了解,只怕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折磨等着自己。
......
同日黄昏,朔州城墙上。
常遇春拄刀立于城头,望着关外如海潮般的突厥骑兵。
“将军!”副将声音发颤,“城墙刚用‘水泥’加固到二十丈,可敌军有三十万……”
常遇春摸出怀中黑陶罐,咧嘴一笑:“怕什么?陛下送来的‘轰天雷’,正好拿颉利老狗试刀!而且......陛下还有两万援军快到了......或可作为一支奇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远处,突厥狼旗已遮天蔽日。
(https://www.biquya.cc/id190599/25688849.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