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迎上去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药箱子，问：“您咋过来了？”
“昨天刚下的雪，山路不好走呢。”
蒋致远一身福字团纹长袍，袍角沾着雪，脸上围着的围巾上也都是冰晶，可见这一路上没少受冻。
江源带他进屋暖和暖和，倒了杯热水给他。
蒋致远暖着手，笑道：“这一趟也就是冷点，可比之前来的时候得劲多了。”
“不用跑的我差点吐血，还一口气救了三个人的命。”
江源知道这话是打趣他呢，站起来拱手作揖：“还没好好谢谢您，我媳妇的病多亏了蒋大夫妙手。”
“我们兄弟俩的伤也谢谢您了。”
蒋致远摆摆手，托着胳膊把他扶起来，说：“治病救人嘛，我就是干这个的，不算啥。”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说：“那天我回去以后，伙计说买了你们的鹿茸鹿血和不少内脏，这是该给你结算的钱。”
江源看着炕桌上放着的钱，眉梢轻挑，也没去拿，笑着说：“看诊费还没给，这钱怎么好意思收。”
“是我亏欠您的，该及时把费用送上门去才对。”
蒋致远喝了一口热水，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道：“一码归一码。”
江源拿着水壶给他杯里填满，道：“您这大雪泡天的过来，不会只为了送这点结款吧？”
“咱们之间的交情，应该不至于生分到这个地步，一点钱还得顶风冒雪的过来算清楚。”
蒋致远暗道他眼毒，看了看他问：“你伤怎么样了？药膏都用了吗？”
江源抬了抬左胳膊，转了一圈，说：“好的差不多了，还有点隐痛也没大事，再有个五六天就好利索了。”
他见蒋致远仿佛有什么话要说，却话到嘴边很难开口，就主动道：“您找我是有事吧？”
“要是有能用到我的地方，您尽管说，我江源欠您两条命，肯定没二话。”
蒋致远叹了一声，捋着胡须道：“啥命不命的，年纪小，嘴上也得有点忌讳。”
“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事求你。”
江源心道果然，还得是着急的事，不然蒋致远这半白的老头子，也不会淌着大雪过来。
“你说吧，我能办的一定办。”
蒋致远道：“我手上有一个患者，卧病好些年了，最近病情突然恶化，我换了好几种药方子都不见效。”
“前天我整理手札的时候，发现一副药，疗效跟这个病正好对症，只是有一味药材难得。”
“我托了好几个关系去找都没找到，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过来找你，想让你帮帮忙。”
江源听着，眼睛一转，就说：“是山里的东西？”
蒋致远颔首：“对，你是经常进山的，不然我也不能跟你开口。”
江源是隐约知道蒋致远肯定身份不简单，连他都束手无策的东西，只怕非同寻常。
他不管是在人情上，还是在想跟蒋致远打好交道上，这件事都没有理由拒绝。
江源毫不犹豫的开口：“这事我接了。”
蒋致远诧异道：“我还没说是啥呢！”
“这事可不简单，搞不好是要搏命的。”
江源挥挥手，说：“既然是能从山里找的，那就有迹可循。”
“在山里刨食的人，没有不搏命的，你尽管说，我江源绝没二话。”
蒋致远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是虎骨。”
江源也愣了一下，虎骨啊！
“这个季节的虎……可不好找……”
不但不好找，一旦找着了还危险呢。
大冬天人都吃不饱，老虎就更别提了，饿了好几个月，冷丁见着有人，眼珠子都得绿了。
蒋致远搓搓手，也知道这个东西着实是难为人，道：“你刚受了伤，这个季节也不合适，要是难办就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江源道：“还能有啥办法，虎骨难得，手里有的轻易不会拿出来，就算到黑市上买，那也是有价无市，咱们这地方可碰不着。”
他压低了几分声音，说道：“黑市那，你问过了？”
蒋致远点点头，声音低落：“能问的都问了，都没有。”
“我也知道不好找，可那病人跟我有几年的旧交情，但凡有点希望我都不想放弃。”
“小江兄弟，你有没有啥办法？”
江源挑了挑眉，这几句话下来他就变成小江兄弟了，蒋致远这是要拿他当自己人了。
“只能进山找了。”
“这事你交给我吧，我走一趟就是，不过你也知道难度，能不能把虎骨带回来，我也不能跟你打包票。”
蒋致远见他肯答应，眼里就亮了，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好歹有两分希望。”
“小江兄弟，这是搏命的事，不管成不成，这份情我记下了。”
“如果真的能拿到虎骨，我愿意高价收购。”
“即便没拿到，我也不让你白跑。”
江源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沓粉红的大团结。
蒋致远说：“这是二百块钱，算定金也好，算给你的辛苦费也好，反正我先留下了。”
江源指尖在桌上点了点，并没有把钱推回去，只说：“留下可以，但只算是定金。”
“拿到虎骨，我卖给你。”
“拿不到，这钱你就拿回去，咱们之间不存在辛苦费。”
“你叫我一声兄弟，我就斗胆把你当成老大哥，要是跑一趟还要辛苦钱，可就是埋汰我了。”
蒋致远目光欣赏的看着他，难得能遇见这么通透的年轻人，捋着胡须笑道：“好！”
“就按你说的办。”
“虎骨价高，咱们亲兄弟也明算账，你开个价来。”
江源道：“我没卖过这玩意，不懂行情，你来开价吧。”
蒋致远捻着胡须，说：“二百块钱，一克，怎么样？”
江源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盘算开了，想想前世接触的黑市买卖，那里的虎骨价格跟现在可不一样，而且变化幅度很大。
换算到现在的购买力，二百一克的价格可以说是天价了。
蒋致远能给出这个数，说明他是真的急用，也是真的没藏心思。
江源一口应下：“没问题，就按你说的来。”
“你也用不了一副鞍子，除了卖给你的，我也能往别的地方卖卖，家里能多进账一笔钱。”
“蒋掌柜这是给我送挣钱的门道来了。”
江源举着杯笑哈哈跟他碰了一下。
蒋致远点了点他，道：“我来的时候还担心你不会同意，这大冬天的深山老林可不好进。”
“小江兄弟，还是那句话，甭管成不成，我记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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