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李令问他们却是新官上任三连吐。
霎时间，工部大堂真是臭气熏天。
王毛仲至今还没有崩溃，就已经算是坚强了。
强忍着杀人的冲动，王毛仲是立刻命人来将堂内清洗，同时安排人给王熙他们泡澡，顺便拿了些干净衣裳给他们穿上。
当这一切完成后，也就意味着，他们身上不臭了，爹爹们是可以近身了。
李令问原地一声怒吼，紧接着一个冲锋，来到李徇面前，一脚雷霆之怒，震开旁边的王熙等人，然后一手揪着李徇的衣领，举手就想来个斩杀。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徇吓得面色苍白，惊慌地大喊道：“爹爹息怒，孩儿这可全都是为了爹爹啊。”
李令问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爹爹可不要你这屎尿。”
“宋国公且慢。”
王毛仲突然叫住他，然后又向李徇问道：“贤侄，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徇忙道：“是这样的，我们见爹爹们这般努力，于是也想为爹爹们献上一份大礼。”
李令问疑惑道：“不会是粪便吧？”
“就是。”李徇欣喜地点点头。
“啊？”
李令问直接抓狂，又是一脚雷霆之怒。
王爽和崔孤儿急急跳上前去，抱住他，“李叔叔息怒，且听我们解释。”
王熙不敢上前，只能远远地喊道：“李叔叔，不是粪便，而是粮食。”
“粮食？”
众人皆是一愣。
“是的。”
王熙直点头，“是粮食”
一个粮食，一个粪便，差距好大。
崔神道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熙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得知诸位叔叔伯伯要去工部，原因就是因为我们受到欺负，要为我们争口气，那我们自然也不会让叔叔伯伯们孤军奋战。
于是我们就想利用道家思想，给诸位叔叔伯伯献上一份大礼。确确实跟屎尿有关，但我们主要是在研究施肥。”
“施肥？”
李令问这才松开手来，轻描淡写的两脚直接踹开王爽和崔孤儿。
如果当今有虐童罪，这群家伙那都得拉出去打靶。
可惜没有，那那就只能练就一副强硬的身体。
王熙点点头道：“上回侄儿在工部，不是说了这事么，但是却让不少长辈嘲笑，于是我们回去就打算认真研究这肥料。
正好诸位叔叔伯伯又来到工部，所以我们商量着就将这肥料献给叔叔伯伯。”
崔神道激动道：“你当真研究出来了？”
不怪他这么激动，唐王朝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关中的粮食无法满足关中所需，尤其是长安这个大都市，必须要从江南运送粮食过来，但从洛阳到长安的这段运河又总是阻塞，因此要耗费巨大的财政。
甚至逼得皇帝和满朝文武跑到洛阳就食。
如果肥料有所提升，那么本地产粮就会增多，毫不夸张的说，关中每增加一石粮食，可能能为朝廷减少十石的支出。
这简直不敢想象。
王熙点点头道：“我们确实发现用一些原料的搭配，是能够作为肥料的，可是价格比较昂贵，只能作为补助。
因此我们又去研究粪便，发现一些方法，可以提升现有的肥料，并且还可以避免浪费，每年可以让关中地区有更多的肥料，种出更多的粮食来。”
皇甫僧念补充道：“除此之外，我们还在研究如何在各个河段造适合的漕船，增加运输量，节省人力，如今陛下最紧张的是财政，而关中粮食又是财政中巨大的支出，如果能够增加关中粮食，同时减轻运输粮食的损耗，就足以证明咱们是没错的。”
碰！
只见王毛仲直接冲过来，撞开崔神道，然后一手搭在王熙的肩膀上，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呵呵道：“来来来，贤侄过来跟叔叔仔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像极了拿着棒棒糖的坏蜀黍。
王熙可也没有藏着掖着，将一些土法造肥的方法告知他，其实就是人和动物粪便、植物残体，草木灰等等，然后按照一定比例的混合，然后还有洒水等各种操作，制造出一种商品有机肥。
此外，他还将石灰、石膏、硫磺等“无机”肥料的配方也一并告知王毛仲。
不止如此，这其中还暗藏着一套流水线的作业方式。
目前流水线这个模式，用在别的作坊，尚不适合，酒坊那边也只是稍稍改进了一下，跟流水线模式，没有太大关系，之前就是白凝素在那里领头苦干，因为流水线是需要规模的，当下是很难一下子发展到需要流水线的规模。
就算你作坊可以做到，但是在配套各个方面，是很难做到的。
但肥料生产是完全可以的。
如果要造肥，就是要大规模生产，小规模生产肥料，不管是有机，还是无机，其实都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因为肥料的需求，就是巨大的。
要么别造，要造就必须大规模营造。
将流水声方式用在这种规模上，可就正正好。
王毛仲可是干活的人，精明强干，领悟的非常快，听得是如痴如醉啊！
同时，王熙他们还将他们的运输想法告知王毛仲，也就是根据河段的不同，运用不同的船只，而这里面其实又包含着另一层含义，也就是分段式运输。
只是王熙不便于强调分段式运输，因为这很难跟道家思想沾上边，故此他是强调利用浮力学来根据河段制造不同的船只，可如果要这么干的话，就只能是进行分段式运输，运河船只不进汴河，要不分段，根本没法做到。
这个方式，本就是之后的宰相刘晏创造的，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关中粮食危机，以及财政上的一些困难。
当然，王熙在这基础上，也做了一些改进，主要就是船只方面，效率肯定会更高一些。
可以说，这回王熙他们连压箱底的本事都给掏出来，没有说再藏着掖着。
此举对于他们这个教父天团而言，是至关重要。
这是首回，他们力推其他学生的爹，而且一次性就上了八个，如果这个基础打好了，不但可以壮大他们的实力，同时，还能吸引更多学生的爹，为以后做好铺垫。
当然，培养的关键，在于激发爹爹们的主动性，能动性，所以王熙他们只是将办法告诉爹爹们，具体怎么去做，得爹爹们自己去想办法。
好在王毛仲是个卷王，也没有奢求这些小子做太多，这已经是够够了，在了解清楚后，王毛仲便让他们几个小子回去休息了。
“你爹可真是小气，连顿饭都不赏。”
出得皇城，李徇就向王爽抱怨道。
王爽哼道：“你爹不也在里面吗？”
“.！”
“就一顿饭而已。”崔孤儿大咧咧道：“咱吃不起么，走走走，今儿爽哥做东。”
王爽愣了愣，“凭什么是俺？”
崔孤儿道：“你爹欠的饭，不你还谁还。”
“行行行。”王爽道：“俺请就是了，雀哥儿，你带钱了么？”
“.滚！”
王熙瞪了王爽一眼，突然抬头看向十步远的那位白衣少侠，不过今日李白的造型有些别致，是用一块白布遮住鼻子，“李白兄，请你喝酒，去么？”
“呕！”
李白当场就吐了，是毫不犹豫的那种。
这几日可真是将他给恶心坏了，他可是来试酒，却天天跟着王熙他们到处去看粪便，这时候提到吃，不吐就是怪事了。
王熙哈哈笑道：“我想我找到对付他的办法了。”
等到这几个臭小子离开后，那窦希瓘便问道：“怎样？他们说的能行吗？”
他是常年不管事，此番主动要来，完全是被儿子激怒，听得不是很懂。
崔神道仔细看着方才所记录下的配方和方法，稍稍点头道：“看着确实有些道理，其中很多做法，在民间早已经是广为流传，连齐民要术中也有一些记载，而那些小子们，只是将这些方法整合在一起，只是配方写得更加精准，以及更为详细的制造方式，嗯.看来那几个小子的确是下了功夫啊！”
李令问大咧咧笑道：“老子都来工部当这小官了，他们能不努力吗。”
窦希瓘突然看向王毛仲道：“毛仲，你怎不说话？”
王毛仲一怔，皱眉道：“我完全相信那几个臭小子，他们是不会骗咱们的，但是能这么干的前提，就是关中所有的粪便都属于咱们的。”
崔神道微微皱眉道：“目前城里的粪便，许多是被那些泼皮无赖给把持着，其中也涉及到一些小吏。而乡里则是被一些当地的豪民给把持。”
粪便在古代，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但是贵族不缺钱，自然不会干这些买卖，而关于运输粪便，一般都是晚上干，许多正经商人，又干不了，因而就被地痞流氓给占了。
窦希瓘满脸不屑道：“对付这些泼皮无赖，只有一招，那就是比他们更加泼皮无赖，他们也是这样抢来的。”
李令问搓着手道：“这不正是咱们的强项吗？呵呵。”
几个老男人都显得很不好意思。
崔神道却道：“其实犯不着一开始就用那种手段，反正咱们自己也得派人去收集运输，不如将些泼皮无赖，收为己用，到底也不是人人都想当无赖，这不是没有办法吗。”
那郭鹏摇摇头道：“对付这些无赖，光说好话是没用的，得先给他们找点麻烦，然后再去跟他们说这些话，他们才会认真对待的。”
王毛仲呵呵道：“这些都是小事，咱们就分头行事。”
崔神道乏力道：“要不要这么急。”
王毛仲道：“陛下安排俺们来工部，可是顶着不小的压力，俺们要不赶紧拿出成绩，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崔神道忙道：“但是还没有商量清楚，到底这作坊怎么运作，是直接工部自己干，还是咱另外找人干。”
“当然是工部自己干，还能挣钱。”王毛仲立刻道。
他的马政的就是这么干的，自己做买卖，卖马毛、马皮、马骨争，挣了钱又补贴马政。
崔神道却是眉头一皱，“我觉得不应这么干。”
王毛仲问道：“为何？”
崔神道道：“这肥料与马皮可是不同，需要马皮的人，只在少数，但人人都需要肥料。
工部根本没有这么多人来保证每个人都能获得足够的肥料，倘若百姓们无法获得足够的肥料，继而影响到农业，这将会给工部造成巨大的麻烦，哪怕我们已经做的非常好。”
王毛仲道：“那你说咋办？”
崔神道道：“还是应该交给商人去干，我们工部只是负责协助和规划。”
窦希瓘眼珠子一转，道：“如果这买卖能挣钱，不如咱们自己干。反正也是咱们自个派人去争夺那些粪便买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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