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儿？你女儿不是早就死了吗？跟你老婆一起……”
白朝军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了。
他觉得他说话有点难听。
哪有这样揭人伤疤的。
十几年前，任成虎在道上还没混出来名堂的时候。
为了挣钱，同时也是为了表忠心。
帮白朝军扛了个故意伤人案，进牢里住了好几年。
也就是在任成虎坐牢的那段时间，之前的仇家挨个上门，把他老婆、女儿全都逼得跳河自杀。
这件事，白朝军记得很清楚。
每当他想起这件往事，难免还是有些愧疚。
如果他当初能够上点心，花点钱，安排几个弟兄守着、保护着任成虎的老婆孩子。
估计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了。
只可惜，凡事没有那么多如果。
也没有那么多后悔的余地。
错了就是错了。
人死不能复生。
更何况，十年前的白朝军又不能未卜先知。
他哪里想得到。
当时只是一个小混混的任成虎，没了老婆孩子，没了软肋以后。
居然能在十年后，一步步爬到最顶端，接替他所有的势力。
成为星海市最凶狠的人物。
当然，就算任成虎再凶狠，也依旧念着旧情。
这么多年来，任成虎终身不娶，甚至连女人都没碰过。
足以证明他是真的痴情。
起码比白朝军痴情多了。
现如今。
本该死去十年之久的女儿，又被他找到。
任成虎是真的很开心。
他感觉生活有希望了。
看得见光了。
“白董事长。”
任成虎面带笑意，道：“我之前也一直以为我女儿早就死了，但是庆幸的是，前不久找回来了，她还活着。虽然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可她毕竟还活着。”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白朝军沉着脸。
说是“恭喜”，可他的神色明显有些难看。
因为他觉得，任成虎今天肯定不仅仅是要告诉他女儿的事情。
肯定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比如说。
背叛？
翻脸？
分道扬镳。
事实证明，白朝军的脑子很好用，猜的也很准。
任成虎真诚道：“老大，如果我女儿没找到，那我自然愿意跟着您继续赴汤蹈火。”
“可问题是，我女儿找到了。”
“我想给她一个更好更平稳的生活，而不是跟着你一起，给天羽集团陪葬。”
“白董事长，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觉得天羽集团已经没救了。”
言尽于此。
其实任成虎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
他觉得白朝军也没救了。
固执，偏见，像个赌徒。
明知道天羽集团大厦将倾，还要死守着再搏一把。
甚至还打算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压进去，换取贷款。
任成虎觉得，白朝军有点太极端了。
继续跟着他，走不远的。
而且很有可能把任成虎的全部身家也一起搭进去。
何必呢？
人各有志。
亲兄弟都有分家的那一天，何况任成虎跟白朝军压根不是亲兄弟。
只是混社会时候的上下级关系。
哪怕混了很多年，也混不出来真感情。
“虎子。”
白朝军的神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阴沉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现在我遇到难处，你居然打算一走了之？你不觉得对不起我吗！”
“老大。”
任成虎带着一丝苦涩，也带着一丝质问，回道：“当年我帮你顶罪坐牢的时候，你连我老婆孩子都没帮忙照看一下，难道你就能对得起我吗？”
“我可以把你给我的一切都还给你。”
“你能把我老婆的命还给我吗？”
任成虎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凄凉。
他一直看着白朝军的眼睛。
如果钱能换回来人命。
任成虎现在就愿意把他所有的一切都还给白朝军。
可问题是，能吗？
白朝军自己都不敢回答。
他只能偏过头，躲着任成虎直勾勾的目光。
“关于你老婆……我承认，确实是我照顾不周。”
白朝军目光躲闪。
事实上何止是照顾不周。
当初任成虎帮他顶罪的时候，白朝军压根就没想过派人保护任成虎的家人。
只不过是给了点儿钱罢了。
结果后来出事儿了，才知道后悔。
有用吗？
自然没用。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任成虎摇了摇头，道：“老大，你对不起我，我也同样对不起你，咱们俩就这样吧，谁也别恨谁了。”
白朝军艰难的张开嘴，张了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
“行吧。”
话是这么说。
其实，白朝军很不甘心。
他本想让任成虎继续当他的黑手套，帮他处理许多见不得人的无耻之事。
甚至还想让任成虎把多年资产拿出来，帮天羽集团渡过难关。
但是眼看着任成虎铁了心要分道扬镳，白朝军也没办法。
他已经金盆洗手很多年了。
道上的人脉，势力等等，全都被任成虎整合、改编许久了。
白朝军之前的很多手下要么是已经改行了，不干了。
要么是被任成虎的亲信排挤出去，干不了了。
总之，任成虎现在手底下的那些混混头子，比如黑子、阿蛇等人。
白朝军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又怎么可能控制的住任成虎？
所谓的分道扬镳，不过是好听点的说法。
难听点的说法就是。
在星海市的地下行当，白朝军现在已经是光杆司令了。
谁也指挥不动了。
但是，眼看着杨帆和白羽瑶还是紧紧抱在一起。
白朝军还是不甘心。
于是他又把目光转过来，道：“就算是分道扬镳，我也能花钱请你帮个忙吧？”
“什么忙？”
任成虎明知故问。
白朝军伸手指着杨帆，冷冷道：“把那小子处理了，我不想再看见他。至于多少钱？你开个价。”
“哈哈哈。”
任成虎听完都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他现在跟杨帆可是合作关系，俩人准备联手炒期货黄金，大赚一笔。
而且还打算以后再炒点别的，继续赚大钱。
结果白朝军居然打算让任成虎把杨帆除掉？
这可是任成虎的财神爷！
怎么可能答应啊。
杨帆能给任成虎带来最少十几亿的净利润。
白朝军能给他什么？
撑死了几百万。
几百万跟十几亿哪个更重要，任成虎还是分得清的。
他又不是老年痴呆。
更何况，他女儿司雪洛还那么喜欢杨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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