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玉珠上前凑到主子身边轻语两句。
随后宋锦月点头回，“等人来了带去议事堂，准备好吃食和茶水。王爷说他要亲自谈，也一并叫去。”
“是，王妃。”玉珠行礼告退。
宋锦心不知原由。
以为是王府的私事，她身为外人不好掺合，正想说若有事便先出府，改日再来。
“你可不能走。”宋锦月捂嘴笑，打趣道，“若是主人翁走了，我们剩下的一帮人只得大眼瞪小眼，你且在王府安分待着等人来。”
“到底何事？”她问。
“今日是约谢夫人再商婚期的日子。”宋锦月坦白。
一听是商量她和谢衍之的婚事，宋锦心的神色显然不如刚才这般好。
继而想起谢夫人登门退婚，她又晕倒在谢家门口，听到谢夫人与谢衍之因她争执……
“哎！”不免叹气，宋锦心喝了大杯凉水继续说，“我想谢夫人本就不待见我，她定不会亲自来，给我个下马威，多半是会让嬷嬷出面与阿姐谈。”
如此一来，王府岂不是丢面子，因她矮了谢家一截。
“她既递了帖子约我，不会做得这般难看，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宋锦月虽嘴上安慰，心里也没底。
宋锦心焦躁不安。
少顷。
“王妃娘娘，二小姐。”玉珠迈着小碎步归来，“谢夫人已经到了，王爷也在去议事堂的路上。”
做出惊愕状，宋锦心的嘴微张，不停确认，“谢夫人当真亲自来了？”
“奴婢亲自接待，不会有错。”玉珠笑笑。
二人移步去议事堂。
等宋锦心躲在阿姐身后抵达时，谢夫人已与裕王聊了片刻，脸上挂着和煦的笑，“锦心来了，快来挨着婆母坐。”
面对殷切的邀请，宋锦心朝姐姐投去求助的目光，宋锦月则点头暗示她答应。
“见过谢夫人。”她规规矩矩坐下，如芒刺背。
“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拘礼！”谢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今日所议之事有二。
一为谢家由谢夫人出面提交彩礼单子给宋家过目，对方好按同等规格备好陪嫁。
二是商议定下确定的嫁娶日，得选到男女方各自合适相宜的时日，方才能结秦晋之好。
“这是彩礼单，还请裕王殿下过目。”谢夫人命嬷嬷递上单子，还不忘说，“礼目繁杂，皆为我谢家多情所备，王爷王妃只按寻常规矩备嫁妆即可。”
裕王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但他的神情在旁人看来有些怪异。
说不上不悦，但也瞧不出欣慰，若要让宋锦心找个形容词……更像是难以置信和震惊？
“王妃与小妹都看看。”说罢他将单子递给二人。
东珠耳坠、金凤钗各十二对。
红蓝宝石头面六匣。
翡翠镯、白玉佩等佩饰二十件。
江南贡缎千匹，蜀锦、苏绣各百匹，貂皮、狐裘、雀金呢等珍稀皮草五十箱……
总计价值十多万两！
王府娶亲也未见得又如此规格，直与宫中婚事比肩。
宋锦心惊得手直抖，赶紧抢过单子递回去，“还请夫人三思，锦心受之有愧，不可铺张浪费！”
“都是吾儿亲自定下的数目，你只管收下。”谢夫人强调，“大多是他的私产，平日里当惯了铁公鸡，容他出出血也无妨。”
礼单给足了宋锦心颜面，裕王也挑不出错处，直夸谢家知礼懂矩。
“日子的话。”宋锦月拿着黄历，翻了几页，“我前日找钦天监看过，这几个都不错，谢夫人过目。”
宋锦心不懂这些，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只管让他们做主。
“六月廿五。”谢夫人指了一处，满意地直点头，“天喜，天德合！天时地利，姻缘天成，如何？ ”
宋锦心在心里默默数了数，恰好是半月之后，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裕王甚为满意，“天月二德护佑，夫妻和睦，如此便定这日。”
“锦心，你可满意？”
听阿姐询问，宋锦心起身对三人鞠躬，“小妹没有意见，今日多谢王爷王妃及谢夫人为小女子之事烦忧，小女子无以为报。”
众人和乐，都笑她是个孝顺懂事之人，谢家的福气在后面。
眼见日头不早，转眼聊了一个时辰，谢夫人起身，“登门多有叨扰，婚宴之人烦请王爷王妃到府同乐，我便告辞了。”
宋锦月朝小妹递眼色，宋锦心明了也跟着起身。
“谢夫人，我送您出府。”
“诶，好。”
二人并肩走着，一路上没讲话，走到裕王府大门。
谢夫人不止一次地转头看宋锦心，想开口但碍于脸面迟迟不语。
二人此前的隔阂尚未消除，单独相处实在尴尬。
“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都自然些。”谢夫人憋出了这句，随后召小厮赶来马车。
宋锦规规矩矩目送日后的婆母先行离开，想回头与阿姐道声再见。
今日恰逢镖队归城，还有许多事要做，耽误不得。
“锦心。”宋锦月在玉珠的搀扶下也来到大门。
她立马上前，不想让阿姐多行，“有孕便少出门，快回去坐着，我得先走了。”
“阿姐有话跟你说。”
招招手唤小妹把耳朵凑上来，宋锦月嘱咐道，“往后的半月都安分着，谢家规矩多，入门前莫要坏了事，听到没？”
“知道。”宋锦心笃定点头。
“还有……”只以二人能听到动静，姐姐多说一句，“老规矩来说，大婚前新人不得见面，你与妹婿都收敛些。”
一说婚宴就惹人遐想，宋锦心只能嗯嗯啊啊敷衍过去，赶紧说了再见就此逃离。
转眼不见人影，看得玉珠忍不住笑说，“二小姐这是害羞上了。”
＊
北城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宋锦心站在门侧踮起脚尖眺望，心急如焚，“原定的时辰都到了，为何还不见人，老天保佑可别出事啊。”
担惊受怕地等了快半个时辰。
大太阳照得人口干舌燥，宋锦心刚想去茶摊讨口水喝，只听——“锦心丫头！”
接连传来的车轱辘碾着青石板的吵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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