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拿起块芒果,忽然发现果肉上的果核被剔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最厚实的部分。石无痕看她愣神,低声笑:“张师傅知道你不爱吐核,特意挑的无核品种。”
餐厅里的说话声、碗筷轻碰声、佣人低低的回应声,混着窗外的虫鸣,像一首温吞的曲子。
二十亿别墅的奢华从不是冰冷的排场,是有人记得你不吃葱姜,有人知道你爱喝温水,有人把你的每个小习惯,都藏进了一餐一饭的细节里。
石明皇摆摆手:“吃好了就散了吧,早点歇着,明天看升旗才有精神。”
众人起身时,佣人已经默契地分工:有的去收拾餐桌,有的去准备睡前的饮品,有的则提前去检查明天要穿的衣服。林燕青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发间的兔子玉坠晃来晃去,像颗会发光的星星。
苏晴跟着石无痕往西翼走,走廊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她忽然明白,所谓家宴,不过是有人为你洗手作羹汤,有人替你打理好琐碎,让你在这偌大的别墅里,也能找到像家一样的踏实。
餐厅里的笑声刚落,李经理忽然从餐厅角落的酒柜后钻出来,手里捧着个暗红色的木盒,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满桌的暖。他走到石无痕身边,将木盒放在桌上,盒面的烫金花纹在灯光下泛着低调的光:“石少,您让带的那瓶茅台,我给收在酒窖了,刚取出来醒着。”
石无痕点头,示意他打开。木盒掀开的瞬间,一股醇厚的酒香漫开来——是瓶1988年的飞天茅台,瓶身包着层薄纸,边角泛着淡淡的黄。
“这是当年爸跟老朋友喝酒时存的,”石无痕给石世峰面前的酒杯斟上,酒液琥珀色,挂在杯壁上迟迟不散,“您上次说想喝,我让李经理从海城老宅的酒柜里找出来的。”
石世峰端起酒杯抿了口,眼里浮出点笑意:“还是你有心,我都忘了这茬。”旁边的佣人立刻递上杯温水,让他漱口清味,再品第二口。
李经理站在一旁,手里还捏着块绒布,见石无天也想尝尝,赶紧取来新的酒杯,倒酒时手腕稳得像秤:“石大少爷,这酒性子烈,先少来点。”他记得石无天胃不好,特意在杯垫下垫了片姜,“暖暖胃。”
林燕青凑过来看热闹,鼻子嗅了嗅:“比我上次偷喝的红酒香!”石海霞拍开她的手:“小孩子家喝什么酒,给你点的酸梅汤在那儿。”伺候她的小陈早端来冰镇酸梅汤,杯壁上的水珠滴在杯垫上,晕开小小的圈。
杨晓婷不爱喝酒,却让佣人取来套白瓷小杯:“给我倒半杯,沾沾味儿。”酒刚入口,身后的王姐就递上块绿豆糕:“夫人慢点喝,这个解辣。”
何宸瑜盯着酒瓶直咽口水,石无败看出他的心思,端起自己的酒杯递过去:“尝尝?就一口。”何宸瑜刚要接,伺候他的佣人已经拿来个更小的杯子,倒了浅浅一层:“何特助,您晚上要打游戏,喝多了容易犯困。”
石明皇没喝酒,只让张妈泡了杯雨前龙井,看着儿子和孙子们碰杯,忽然笑:“当年存这酒时,无痕才这么高,”他比划着膝盖的位置,“抱着酒瓶说要给爷爷当玩具,结果摔了个跟头,把瓶塞都磕松了。”
众人都笑起来,石无痕耳根微红,李经理赶紧打圆场:“所以我特意用蜂蜡重新封了口,酒气一点没跑,比当年还醇厚。”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我查的酒谱,说配着酱肉吃最香,厨房刚蒸了您爱吃的酱肘子,我让师傅切薄点端上来?”
石明皇点头:“还是你细心。”
很快,一盘酱肘子端上桌,肉皮颤巍巍的,肥瘦相间,切得薄如蝉翼。石无痕夹了一片放在石明皇碟里:“配着酒试试。”老爷子咬了一口,肉香混着酒香在嘴里化开,眯眼道:“比御膳房的还对味。”
酒过三巡,瓶里还剩小半瓶。李经理拿出个水晶塞子封好,对石世峰说:“先生,剩下的我存在酒窖恒温柜里,明天您想喝再取。”他记得石世峰习惯睡前小酌,特意在木盒里垫了块保温棉,“温度保持在18度,跟今天口感一样。”
窗外的风卷着槐花香飘进来,餐厅里的酒香、肉香、茶香缠在一起,像张温软的网。
李经理站在角落,看着满桌的笑闹,忽然觉得自己这趟京城没白来——所谓周到,不过是把“石少让带瓶酒”的吩咐,变成了“记得谁爱喝、配什么菜、怎么存才不跑味”的细碎,让这瓶穿越了三十多年的茅台,不止是酒,更是藏在时光里的惦记。
“发什么呆?”石无痕递给他杯酸梅汤,“辛苦你了,坐下喝点。”
李经理受宠若惊地接过,杯子里的酸梅汤甜得刚好,像这满室的暖,不多不少,刚好熨帖了人心。
家宴散场时,庭院里的地灯已经亮成一片暖黄。石明皇被张妈和李姐一左一右扶着往主楼走,拐杖叩击石板路的声音慢悠悠的,像在数着夜色里的星。
“明早三点叫我,”他回头叮嘱,“升旗的衣裳熨得挺括点,别像上次那样皱着袖口。”张妈赶紧应下,手里的羊毛披肩已经悄悄搭在了老爷子肩上——山里的夜比城里凉,她早算着时间备好的。
石世峰和杨晓婷走在后面,王姐和刘姐提着睡前的银耳羹跟在几步外。“无痕这孩子,越来越像你了,”杨晓婷看着西翼的方向笑,“连存酒的心思都跟你当年一样细。”石世峰嗯了一声,接过刘姐递来的温水漱口,水流过喉咙的瞬间,佣人已经递上了擦手巾,温度刚好不冰手。
东翼的方向传来林燕青的惊呼:“我的汉服腰带呢?”小陈举着条绣着凤凰的锦带从房间跑出来,语气带着点急:“在这儿呢林小姐!我刚熨完挂在床头了,怕您睡觉压着,还垫了层真丝衬布。”石海霞跟在后面,看着女儿扑到床上打滚,无奈地对伺候自己的佣人说:“把我那套珍珠首饰收进保险柜,密码还是老样子。”
西翼的房间里,苏晴刚坐下,小李就端来杯温牛奶,杯壁上印着只小兔子:“苏小姐,这是刚温好的,加了点蜂蜜,助眠。”小王则在给她铺床,真丝被单铺得没有一丝褶皱,连枕头都按她习惯的高度垫了两层。石无痕看着她手里的牛奶笑:“知道你不爱喝纯奶,特意让厨房加的洋槐蜜,跟院里的花香一个味。”
何宸瑜的房间里,佣人正给他调试游戏设备,键盘灯调成了他喜欢的冷白色。“何特助,您的可乐冰镇好了,放在床头柜上,”其中一个佣人说,“凌晨四点的闹钟我帮您设好了,比老爷子的晚十分钟,您能多睡会儿。”何宸瑜摆摆手:“别叫我,我定了三个闹钟呢。”话刚落,就打了个哈欠——刚才那口茅台的后劲儿正慢慢上来。
石无天的房间里,跑步机已经被佣人擦拭干净,旁边摆着明天要穿的运动鞋,鞋带系成了方便穿脱的活结。石无败则在跟佣人交代:“把我那双限量版球鞋放鞋盒里,明天穿老爷子送的那双黑布鞋,显得正式。”
李经理最后一个离开餐厅,他仔细检查了酒柜,把剩下的茅台放回恒温柜,又核对了一遍明天的行程表——叫醒时间、衣服摆放、早餐偏好,每个名字后面都标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走廊里的壁灯次第熄灭,只剩下应急灯留着淡淡的光,像给这偌大的别墅蒙上了层温柔的纱。
苏晴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和远处隐约的风声,忽然觉得这比小户型还大的房间,一点都不空旷。枕头边的小兔子牛奶杯还温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玉兰香,隔壁房间传来石无痕翻书的轻响。
另一边,飞机降落在海城机场时,舷窗外的城市已是一片灯火。宋婉柔跟着人流走下廊桥,抬手看了眼手表——11点06分,秒针正不紧不慢地往前跳。
“走快点。”她回头催了句,宋子谦怀里的骨灰盒被挤得晃了下,他赶紧抱紧,西装外套的褶皱里还沾着江城的风尘。
出口处,老张已经举着牌子等在那里,见人来立刻接过宋婉柔手里的购物袋,塞进劳斯莱斯的后备箱。“先生和老爷子让直接回老宅。”他拉开车门,冷气裹着淡淡的雪松香漫出来。
宋婉柔先钻进去,往真皮座椅上一靠就闭上眼。宋子谦抱着骨灰盒坐在另一侧,金属扣硌得腰侧发疼,却不敢动——后备箱里的奢侈品袋堆得老高,比怀里这方红布裹着的盒子,显然更占分量。
老张发动车子,黑色车身滑进深夜的车流,窗外的霓虹在宋婉柔紧闭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光,像没睡醒的星子。
车子驶进海城别墅区时,树叶在深夜的风里沙沙响,劳斯莱斯的车灯劈开浓黑,把雕花铁门照得亮堂堂的。老张拉开车门,宋婉柔踩着高跟鞋下来,满手的奢侈品袋蹭过车门把手,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爷和先生在书房等呢。”老张接过宋子谦怀里的骨灰盒,红布在路灯下泛着暗哑的光,他掂量了下,往储物间的方向走——那是暂放的地方,没人提过要设灵堂。
宋子谦跟在后面,西装袖口的褶皱还没熨平,手腕上被购物袋勒出的红痕已经发青。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宋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灰落在真丝裤腿上也没察觉。宋父站在窗边,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半张脸,正反复刷着银行APP。
“回来了。”老爷子抬眼,目光直接掠过宋婉柔,落在她身后的宋子谦身上,“钱到账了?”
“到了,五十万。”宋子谦刚要提奶奶的事,就被宋婉柔抢了话头。
“爷爷,爸,”她把最新买的手表往茶几上一放,表盘在昏光里闪了下,“江城那边就转了钱,别的没说。哦对了,还让烧点纸,说是老规矩。”
宋父立刻转过身,手机按灭在掌心:“没提别的?没说什么时候见?”
“没。”宋婉柔往沙发上一靠,高跟鞋踢掉在地毯上,“派出所的手续办得顺,殡仪馆那边也妥了,就等选个日子下葬——不过我看爷您也忙,要不就托人办了?”
老爷子没接话,指节敲了敲扶手:“烧纸的事记着,让老张明天去买最好的金箔,按规矩叠。”他顿了顿,烟灰终于掉下来,落在深色裤料上,像粒不起眼的尘埃,“没别的吩咐就好,我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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