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表姑母”，提醒了众人。
大家还都是亲戚呢！
而这门结了仇的亲戚，对彼此都痛恨的不得了！
谢老夫人眸光在钱家人身上一一扫过。
当初如果不是娘家人落井下石，她那三个女儿原本不必死……
想到自己无辜死去的孩子，老夫人心中泛起锥心的痛楚。
她不喜欢女儿，可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给了她们来到这世上的机会，怎么打怎么骂都行，就算是亲手杀了，她也不会觉得愧疚，却不能因为别人有个三长两短。
如今她好不容易回到京城，重新过上了风光的日子，还没去找娘家人的麻烦，却反而被对方找上了门！
老夫人怎么可能不恨裴氏！
她有多少年没向娘家低头了？
现在却因为裴氏，被娘家人给拿捏住了！
而此时站在对面的钱家人，也都心怀怨怒的看着谢老夫人。
当初他们说的话是不好听，可也是事实，她要是早听他们的，嫁给当地的官员做填房，何至于会过得那般辛苦？
自己选了个短命鬼，又生了一堆拖油瓶，婆家人不理会，就来找娘家人帮忙，难道娘家人还能帮谢家人养孩子么？
可就这点事儿，她就记在了心里。他们都已经不计前嫌，递出橄榄枝，她觉还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只顾着自己风光，不但不帮衬娘家，还处处打压。
仗着儿子娶了厉害的媳妇，逼得钱家人不得不放弃蒲州的根基，背井离乡重新开始，钱家有多少人在那段日子里经不住辛劳病死累死？
双方仇恨的目光交织，最终都落实在了裴氏身上。
钱氏说道：“下跪！我要她给我儿下跪，才有好好商量的余地！”
裴氏的心脏愤怒的突突狂跳，“你做梦……”
“跪下！”
裴氏话音顿住，抬眼看向老夫人，只觉得她的目光前所未有的阴冷。
“母亲，我……”
“我让你跪下！”
裴氏咬牙，她怎么能跪？
别说现在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是只有府里的人，她要是当着姨娘们和小辈，还有诸多下人的面跪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做人？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再者说，她尊贵的膝盖怎么可能冲着赵荣真下跪，他算什么东西？
“你们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跪！”
“啪！”
春晓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棍子，利落的挥向裴氏的腿弯。
裴氏半分防备都没有，只觉得腿上一阵抽痛，砰的跪到了地上，随即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贱婢！你敢打我！”
其他人也都吃惊的看向春晓。
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虽然是老夫人的意思，可她半点迟疑都没有，打的又快又狠，过后就不怕裴氏报复？
春晓却比任何人都想的明白，她是老夫人的人，永远不可能再入其他主子的法眼。
她身为老夫人的奴婢，本身就是一种罪过，没有老夫人庇护，她一天要死八百次。那她当然要对老夫人忠心耿耿，来博得老夫人的绝对信任，这样，她以后才会有退路！
春晓拎着棒子后退一步站好，说道：“对不住了大夫人，老夫人是谢家最为尊贵的人，就连几位老爷也不敢违背老夫人的话，夫人不敬婆母，受罚也是应该的。”
下人的舌头与主子是一条心。
她的话，就是老夫人的意思。
不敬婆母，可是犯了七出之罪！
老夫人竟然拿这个罪名来压裴氏，可见是出离的愤怒了。
裴氏气的浑身发抖，想要站起身，却被春晓和落佩死死扣住肩膀。
琉夜和紫英都看傻了，这怎么可以！
她一个下人，居然敢这么对待主子？
上一刻夫人还说死了也不跪，下一刻就跪了，虽然是被动的，可是……
这也太折风骨了！
裴氏看向谢临，“你还不让她们滚开！”
谢临也觉得这样有失妥当。
裴氏是他的妻子，她下跪，他难道不丢脸？
可裴氏不跪，钱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他对自己外祖家的人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这钱氏俨然就是她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
一个他母亲已经极为难缠，十个他母亲神仙也招架不住！
谢明妩见他犹豫，便在一旁说道：“抠出来的眼珠子是不可能再按回去了，赵荣真这辈子也只能当个瞎子。想要赵家和钱家松口，不再追究此事，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父亲若不应下这一跪，矛盾就会进一步激化，难保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平息。说不定还要被御史弹劾，到时候，也不知道裴家会不会为父亲说话？”
明明是裴氏惹出来的事情，被弹劾的却是谢临，他还要求着裴家替他说话，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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