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贵妃大惊失色，容衍的表情，让她想起国师几年前当朝诛杀奸佞，血染紫极殿的情形来。
她咬咬牙，瞬间就做了决定，“这不关二皇子的事，是我的主意，你冲我来好了……”
容衍见裴贵妃抚着自己的肚子，便知她是要倚仗龙嗣，替自己开罪。
他不屑的挪开目光，示意敖霜敖梦侍奉谢明妩整理衣饰，随后才淡淡对裴贵妃说道：“贵妃娘娘的孩子果然不是什么金贵东西，随时都可以牺牲。”
裴贵妃惊疑不定的看着容衍，就听外面内侍扬声道：“陛下驾到！”
她猛地回头，就见皇帝怒气冲冲的朝她走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娘娘！”
裴贵妃的身孕此时已有六七个月，虽然保养的好，没有寻常孕妇的笨拙，可在这样的力道之下也难免站不稳，好在香岚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裴贵妃勉强站稳，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向皇帝，“陛下？”
她入宫近二十年，陛下别说动手，就是说重话的时候都是少之又少。
现在竟然打了她。
皇帝看她的眼神没了往日的温情和纵容，等敖梦敖霜二人将脸颊苍肿、嘴角溢血的谢明妩从殿内扶出来，就更是难抑雷霆之怒。
“好，好！真是朕的好儿子！”
他并非真的在意谢明妩这个“吉祥物”，儿子的忤逆，宠妃的背叛才是他愤怒的源头！
“二皇子与勾结外戚，与平南侯府同流合污，企图谋反，即刻送到诏狱，严刑审问！”
“陛下？”裴贵妃挺着肚子扑到皇帝脚下，“陛下，这是从何说起，二皇子岂敢有谋反之心！这都是别人的诡计，二皇子是被陷害的！”
皇帝眯起眼睛看她，眼中的愤怒夹杂着受伤，“阿珞，你骗了朕十几年，事到如今，还不肯说实话吗？你到底是裴氏，还是莫姚氏？！”
裴贵妃浑身一颤。
莫姚氏？
她有多少年没有听见过这样的称呼了。
与莫云宣相识的一点一滴在眼前缓缓流过，转眼又快速的化作一片虚无，眼中倒映出金碧辉煌的宫殿。
她哀哀道：“臣妾十几年来，无时无刻不陪伴在陛下身边，臣妾是谁，难道陛下不知吗……”
谢明妩站在容衍身后看着裴贵妃。
这个此时妆容清淡却依旧艳光逼人的倾世美人，面对得知真相的丈夫，迅速转换自己的表情，哀伤而柔弱如同雨后娇花，紧靠一双眼睛，便牢牢攥紧了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的心。
皇帝果然露出不忍的神色。
裴贵妃眼角泪滴滑落，形状美好的唇瓣微微显出一种倔强的苍白，以一种无可挑剔的绝美姿态跪坐在那里。
“陛下……皇儿无论犯了什么错，都是臣妾为人母做的不够好，既然陛下要治罪，便将臣妾一起投到诏狱，就算丢了性命，臣妾决不会怨恨陛下半分。”
为人母做的不够好……
谢明妩心道，纵横后宫十几年盛宠不衰的女人，果真不是白给的。
古人言：子不教，父之过。
二皇子是她的儿子，难道不是皇帝自己的儿子，孩子犯了错，为什么只有母亲和母族来承担？
皇帝对裴贵妃的感情到底深厚，听了这话，紧绷的面色透露出挣扎。
容衍却这时开了口，声音冷的近乎无情，“天家父子，自然不比寻常百姓，陛下身后乃是家国天下，并非儿女情长。”
“储君之位，群虎环伺，皇子所言所行，皆是国事！阴谋诡计岂能用区区‘犯错’便一语带过。”
“朝廷之事，陛下自有决断，娘娘身为后妃，切莫将家国混为一谈，助纣二皇子的野心。”
裴贵妃呼吸一颤。
容衍是说她恃宠生娇，将皇位当成了囊中之物，二皇子才会不知分寸……
周围一片死寂。
皇帝的神色再度沉凝下来，看着裴贵妃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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