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了几个路过的外门弟子,何准终于寻到黄丹青的画室。这画室隐在一片竹林之中,是一处院子,造型简朴又不失优雅,院中只住了黄丹青和两名粗使仆从。
何准敲门,对仆从说明来意,被引到正堂,便见黄丹青面前摆着几个石罐子,粘得满手颜料正在忙乎。
何准上前拜见,谢过提携之恩。
黄丹青笑道:“这事是你自己争气,我早问他们要个帮手,总不得力,还得我自己找。我看你是个能干的,你今后便留在我这里,做出个样子来,也好打他们的脸!”
又唤仆从送上来一包物事,原来是外门弟子令牌和衣服。进门事宜黄丹青已经给他办完,连这月灵石也领过了。
何准谢过,先去安顿。仆从早已收拾好客房,带他过去。
回房休息之后,何准便取出弟子令牌和灵石来看,这都是从前没有见过的东西。令牌倒也罢了,只是个证明身份之物。灵石却是晶莹剔透,看上去极为讨喜。何准心想:“怪不得人们都爱这东西,总有道理在。”
数了一数,灵石共有八块。以前有杂役师兄说过外门弟子的月例是十块灵石,这少了两块,不知是自己记错了,还是被黄丹青抽了头。何准也不放在心上,只去找那仆役,打听外门之事,怕做错了惹人耻笑。他的灵魂强大,记性极强,不一会就摸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做这外门弟子自由的多,并没有太多杂事。唯一要做的,便是每年要完成一定数量的宗门任务,若是不能完成,就会取消外门弟子身份,贬为杂役。
仆从看何准年龄幼小,料他不能完成宗门任务,安慰道:“公子不必着急,你既得黄长老青睐,相必黄长老会有所安排。”
何准问了道路,自去宗门领取任务之处观看。远远见青石高阶上,立着一块宽大的青绿色石牌,石牌如此之大,似是将一整座山头劈开,从中切了一片拿来。其上纹理变幻,将整体分为十数个区域,分别显示着各种任务,或图或文,不一而足。每一类任务各占一块区域,随着这一类任务数量的多少,区域的大小也不断做着调整,实在任务太多的,图文便在上面滚动切换。
任务石牌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弟子们或驻足观看,仔细研读任务信息;或低声交谈,与身边的同门分享着彼此的看法与计划。有的弟子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某个任务的难度与可行性;有的则面带微笑,显然已经找到了心仪的任务。
这些接任务的弟子,最小的也有十几岁,最长的却已五十开外,想必都已结婚生子。何准走来,众人不以为奇,都以为他是谁家小孩,来寻自家长辈。
何准也不知这任务如何接取,正犹豫间,忽听有人轻笑了一声,叫道:“那小孩,我们这里有一个除妖的任务,你要不要来?”
回头看时,见有一个身材健硕的少年对他挥手招呼。这少年的旁边另有三人,均是十四五岁,各个精力弥漫的样子。
那少年又道:“妖怪最爱吃小孩,我们用你做诱饵,设一个陷井,这样一来……”
何准做出一个怕怕的样子道:“这样一来,妖怪能吃饱吗?”
忽听一个脆嫩好听的声音道:“孙雷你又欺负人!”
随着这声音响起,黄影飘飞,便有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一双小皮靴落在地上,显得有力而且轻灵。何准定睛看时,这少女目光明亮,面带笑意,腰间悬着一柄长剑。
这少女年可十一二岁,面容清秀,却不显娇弱,别有一番魅力。何准看得呆往,心道:“神风门中竟有这般人物!”
四名少年齐齐拱手。带头的孙雷尴尬笑道:“又被程师妹捉到了!”
这少女名叫程思渺,剑术天赋在外门弟子中当得上数一数二,是注定要修到脱胎境,成为内门弟子的人物。她为人爽朗大气,并不欺人,一眼看见何准腰间的外门弟子令牌,对何准笑道:“这位师弟,你别怕他。他叫孙雷,爱开玩笑,人却是极好的。”
四位少年这才发现何准也是一名外门弟子,不由吃惊。
孙雷对程思渺道:“记得程师妹成为外门弟子时,也是这么小吧?这才几年,你都快出窍境圆满了,真是韶华易逝,物是人非……”
程思渺啐了他一口,撇嘴道:“这都什么词儿啊?”
孙雷笑着连连作揖。
当下几人互通了姓名。原来孙雷身边的三位少年,分别唤做赵长弓、申旭和方不量。方不量解释道:“我这不是良心的良,是丈量的量。”
孙雷等三人笑着齐声模仿他的腔调:“我爹是个地主,收租子从来不计较,也不丈量!”
何准和他们几人一起哈哈大笑,觉得甚为亲切。
孙雷眨眨眼,对何准道:“既是同门师弟,我也不见外了。我们正要组队去除妖,还真缺一个诱饵。师弟若能帮这个忙,我们也有把握护住你,而且宗门积分大家平分,你看如何?”
程思渺问道:“你怎么护他,去求风长老的画牌吗?那你可要赶紧,听说风长老又接了宗门任务,准备外出呢。”
孙雷惊讶道:“不是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外出?”
程思渺道:“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听我爹和人聊天时提起。”
何准插嘴道:“你们说的,是哪个风长老?”
孙雷道:“咱们外门就一个姓风的长老,唤做风无语,他的画牌很厉害的,一定能护住你。”
何准点点头:“我见过那画牌,是很厉害。”
孙雷等人喜道:“这下成了!”
程思渺道:“成什么成?我还是不放心你们几个。我和你们一起去!”
孙雷几人互相挤挤眼,一齐拱手道:“有劳程师妹!”
这小师妹剑法修为都比他们强些,人又讨喜,自然巴不得她同去。
程思渺得意地哼了一声,笑容如花绽放。
当下几人离开任务石碑,边走边说,约定做任务的各种细节。一应事项说定,何准告辞往回走。方不量奇道:“他怎么往那个方向走,不弟子回宿舍吗?”
孙雷答道:“他可能住女弟子宿舍,这谁知道?”
程思渺又啐了一口:“没个正经!”
普通的外门弟子,日常都住在弟子宿舍。也有不住的,各人有各人的秘密,彼此也不打听。几人好奇一会儿,也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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