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之女身死,的确和小儿有些关系。”
朝着嬴浩磕头行礼的同时,赵焱之继续开口:
“但那也只是因为两人在交谈中发生口舌冲突才会导致的恶果,而且……”
“而且小儿年幼,又非故意取人性命,老臣这才一时糊涂,想要庇护这逆子一回。”
稍微抬头朝着嬴浩看了一眼,见他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赵焱之猛一咬牙:
“既然殿下已经得知真相,老臣愿意携逆子对杨氏道歉,并且赔偿一千大钱作为弥补。”
话语出口,赵焱之不由得感到一阵肉疼:
如果不是有着嬴浩等人在此,区区贱民就算是一千个也不可能让他赔偿一千大钱。
“杨氏,此事你觉得如何?”
扭头看向一旁的杨氏,嬴浩开口询问。
“回禀殿下,民妇……民妇只想帮女儿讨要一个公道。”
“贱……”
口中话语刚刚吐出一个字,赵焱之连忙将剩下的内容咽了回去:
“有了一千大钱,你再随便找个男人,到时候想无论是生还是收养,都足以让你们一家生活安稳。”
“我只要一个公道。”
“你……”
“赵御史莫非是想当着本殿下的面,威胁受害者?”
“老臣不敢。”
嬴浩话语刚刚出口,赵焱之便飞快的换上一副嘴脸:
“对于杨氏遭遇之事,实际上老臣心中也满是悲痛,但小儿年幼无知,即使依照秦律,也顶多是对他小惩大诫。”
“与其将他关进牢狱几日,倒不如让他留在家中受老臣教育,到时候肯定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会再犯。”
“赵大人倒是聪慧。”
点了点头,嬴浩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大兄,如此情况如果按照秦律,需要如何处理?”
“这……”
趁着嬴浩和赵焱之对话的功夫,扶苏等人也从砥的口中大概得知了事情经过,也是因此,几人此时同样对赵焱之充满恶意。
不过在听到嬴浩话语之后,扶苏脸上却露出几分难色:
“赵焱之之子年幼无知,若是依据秦律,最多也只是将他关押一年。”
“长公子英明。”
朝着扶苏恭敬行礼,赵焱之脸上露出几分感激之色。
“本殿下只是重复一遍秦律,无需赵大人感谢。”
朝着赵焱之冷冰冰回答一句,扶苏目光落到嬴浩身上:
杨氏母女从陇西逃难到咸阳,这一路上躲过了不知多少劫难,却在最安全的时候遭遇如此灾厄,固然扶苏熟知秦律,但这一刻他却希望向来跳脱的二十一弟能够破坏一次规矩。
实际上不只扶苏,就连一旁嬴政的脸色同样很是难看:
自商君变法之后,大秦国力日益昌盛,对于大秦的律法,嬴政向来视为骄傲,但这一刻他却恨不得主动将其破坏。
如果律法要沦落到保护恶人的地步,那这天下的良善之人又该如何?
众人注视之下,赵焱之笑容满面,杨氏神情绝望:
她找到了愿意给自己一个公道的人,但却被大秦的律法阻拦。
“殿下……”
目光落到嬴浩身上,杨氏嘴唇颤抖:
遵守律法,她心有不甘,但若是违背律法为女儿讨要一个‘公平’,她又觉得这样的结局配不上女儿。
“既然律法如此,那就按照律法处置吧。”
环顾周围众人,嬴浩扭头看向杨氏:
“本殿下身为大秦皇子,自然需要维护大秦的律法,杨氏,你对此可有异议?”
“我……”
身体一阵摇摆,杨氏面上血色瞬间褪去:
“民妇,没有异议。”
说话时杨氏声音沙哑:
她没有埋怨嬴浩不替女儿复仇,只埋怨自己无能,要让女儿去给别人送餐,埋怨自己为何不是身处高位,命苦如草芥。
“老臣多谢殿下。”
院子里又是左相又是上卿,甚至连当朝皇子都有两位,赵焱之原本以为自己这次要吃一个大亏,没想到最终也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朝着嬴浩恭恭敬敬行礼,赵焱之继续开口:
“殿下放心,老臣这就将这逆子送去牢狱之中,让他为自己犯下的罪行承担所有责任!”
话语出口之际,赵焱之不忘朝杨氏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贱民就是贱民,永远都看不清自己的地位。
就算两位殿下再怎么仁德和善,他们也是权贵阶级,同为权贵,他们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贱民为难草芥呢?
“赵大人不必着急。”
摆摆手拦下赵焱之,嬴浩继续开口:
“此事虽然已经依据秦律处罚,但本殿下还是希望能看到你们父子二人与杨氏冰释前嫌。”
“不如便由本殿下亲自设宴,让你们三人吃上一顿,从此恩怨皆消如何?”
“殿下英明!”
嬴浩话语刚刚出口,赵焱之脸上笑容便越发浓郁。
“殿下,民妇……”
“你既然找到了本殿下府上,自然应当听从本殿下的安排,且去那边坐着吧。”
“是。”
看着嬴浩朝着自己使的眼色,杨氏稍微一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到了一旁。
“二十一弟,你怎可如此行事?”
在嬴浩喊了两个下人去端菜的时候,扶苏忍不住将他拽到一旁:
“那赵焱之之子杀人在先,如今二人又是毫无愧疚之心,此案怎能如此草草结束?”
“赵焱之之子杀人,是否已经按照秦律处置?”
“是,是的。”
“他们父子有没有愧疚之心,会不会影响到本案的最终结果?”
“不会。”
随着嬴浩话语出口,扶苏的声音越来越低: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
“既然所有行为都是依据秦律,那大兄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逆子、混账,枉朕还以为这厮能有几分朕年轻时的风范,如今看来,这蠢东西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虫!”
李斯身旁,听着嬴浩口中话语,嬴政被一腔怒火憋的脸色涨红:
“李斯,你还不站出去说两句?”
“陛下,殿下所行的确是依据律法,老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是在压低了声音交谈,但李斯还是感到一阵恼怒:
身为法家之人,却看到自己所奉行的东西成了恶人的庇护伞,这种恶心感比狂吃几十斤脚踩酸菜还要浓郁。
“人是活的,法是死的,既然察觉到律法有缺,那就该补、该改,一群活人岂能被死法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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