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过去！”
随着守城士卒的话语结束，嬴浩的面色更加难看：
在收到传信的时候，他只是知道由于黑水的突然出现，导致了黑奴县甚至出现了伤亡。
但没想到，只是短短的这么几日，居然连县令都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
“是！”
见到嬴浩面色不愉，负责带路的士卒更是紧张万分：
“开……开门！快些开门！”
一边敲打着县衙的大门，守城士卒一边高声喊道：
“监国皇子驾到，快些开门！”
随着守城士卒的话语出口，一旁的衙役连滚爬爬地撞开大门。
在大门被打开开的瞬间，一股比外面更加浓烈的恶臭味瞬间袭来，熏得几人更是忍不住后退几步。
光线昏暗的县衙之中，几个同样形容憔悴的胥吏瘫坐在角落。
而大堂中央的位置，一个身着官服，但却蓬头垢面、双眼布满血丝的中年人，正对着一个木盆剧烈地呕吐着。
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县衙内几人全都艰难地抬起头。
随着稍微迟疑，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监国皇子……来了！
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县令更是直接推开面前的木盆，艰难起身之后才用嘶哑地发出不成调的声音朝着嬴浩开口道：
“殿……殿下！”
“罪臣……黑奴县令……周……周安……叩……叩见……”
一句话还没有结束，周安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整个人瞬间蜷缩成了一团。
文人多有傲骨，更何况能在这年头当官的，哪怕只是一个县令，但也必定是出身显赫之辈。
如果不是痛苦到了极致，以周安的身份，也不至于让自己如此狼狈。
不过，这并不是嬴浩可以原谅周安的理由。
身为一县之令，他的任务就是安抚照顾百姓，无论什么原因，让一县混乱到如此程度，便是大罪。
也就是在他的手中，如果换做自家先皇，估计这会儿周安已经东一块西一块了。
“周县令。”
目光落到周安的身上，嬴浩表情冰冷：
“县令既然身体不适，那便不必行礼了。”
“不过……”
“封城、任由江湖骗子在城中蒙骗百姓，这些事情你是要我一个解释的。”
感受到嬴浩的目光，周安浑身剧震：
“罪臣……罪臣无能”
嬴浩性格宽厚仁善，无论是与官员还是普通百姓相处时都显得格外温和，这一点在整个大秦几乎是人尽皆知的。
然而此时，他却以这样的态度面对周安，周安便知道自己已经惹来了这位殿下的怒火。
朝着嬴浩虚虚的行了一礼，周安这才继续开口道：
“臣……罪该万死。”
“但求……但求殿下救救这一县百姓……罪臣……死而无憾……”
说话时周安满脸羞愧。
恐惧和病痛交织，让他整个人恨不得立刻晕厥过去。
但此时，当着嬴浩的面，周安却老老实实的只能趴伏在地，涕泪横流。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你应该庆幸，自己只是能力不行。”
“此事终了之后，你便辞去县令之职，前往伏羲学府中做一个教书先生吧。”
听到嬴浩口中的话语，周安不由得一愣。
不过只是瞬间，他便重新露出了狂喜之色：
“多谢，多谢殿下！”
闯下如此大祸，实际上周安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就连刚才的一番话语，他也只是希望嬴浩不要追责到自己的家人身上，但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重新拥有一次机会。
目光从周安的身上飘过，嬴浩这才继续开口道：
“从黑水爆发到现在，你至少有三次机会改变这种状态。”
“第一次，黑水出现的时候，及是禀报朝廷，而不是靠着自己的能力拖延几日，导致了事态彻底严重。”
“第二次，第一个因为黑水丧命之人出现，便应当修建建筑阻挡黑水，而非简单的隔绝百姓。”
“第三次……”
将周安犯下的过错讲述完毕之后，嬴浩这才继续开口道：
“如果你是个普通人，所有的反应都还算正常，但可惜……你是我大秦的县令。”
“身为县令，你就要有与之对应的能力。”
“能力不足，便是罪！”
嬴浩是个讲道理的人，即使是对周安宣布了处理结果，并且已经获得了对方的认可，但他依旧解释了一遍。
随着嬴浩的话语结束，周安也老老实实的点头行礼：
“罪臣知错。”
朝着周安看了一眼，嬴浩这才开始打量着县衙内的摆设。
说实话，连县令都变成了如此狼狈的模样，整个黑奴县县衙更不用多说。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着一个敞开的木箱格外引人注目。
只是稍微靠近，嬴浩便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一堆表面布满了红色斑点，散发着怪异味道的种子，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便是影一曾描述过的、浸泡在黑色石油里的种子了。
“这便是……”
“阴阳家浸泡的种子，红斑……凶煞之气？”
口中发出轻笑，嬴浩的眉头有些不屑：
这世上或许真的会有什么‘凶煞之气’，但绝对不会蕴含在石油中。
相比所谓的凶煞之气，嬴浩倒是更加相信几十秒后会有大量霉菌在黑奴县内出现。
吐槽归吐槽，但正事儿还是要处理的。
稍微扭头，见到周安的状态稍微好了几分，嬴浩这才继续开口道：
“把你知道的一切，黑水如何出现，何时出现，蔓延范围，伤者几何，黑奴县内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清楚。”
“若有半句虚言……”
“罪臣不敢！罪臣不敢！”
嬴浩的话语还没有结束，周安已经快速摇头。
强忍着剧烈动作导致的眩晕和恶心，不用嬴浩催促，周安已经语速急促地开始交代了起来：
“禀殿下，黑水……就是殿下所说的石油……是十天前的深夜，从……从城西五里外‘老龙潭’的地脉裂缝中突然涌出……初时量不大，只是……”
“只是，气味刺鼻……但不到半日，涌量剧增，粘稠如膏……腥臭之气弥漫全城，遇火星即爆燃，短短一个时辰不到便有三处民房因此焚毁，幸未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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