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
嬴浩的话语刚刚结束,影一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殿下,是否要将此事提前告知给李斯一声?”
清楚李斯与嬴浩之间的关系,影一颇为认真的询问了一句。
“不用。”
不等一旁的张梁开口,嬴浩已经快速的摇了摇头:
“这么短的时间,就算让他提前准备,也已经来不及了。”
……
“殿下,小人并无这等意思。”
听到嬴浩口中的话语,原本还因为影一刚才话语而变得有些担忧的张梁连忙飞快的摇了摇头:
“左相一心为我大秦,小人相信今日之事之中多半存在着某种误会。”
虽然对于李由义子的行为很是不满,但张梁终究不是铁头娃,该给面子的时候,他还是会给几分的。
当然,这种给面子的底线就是不能伤害到百姓的利益。
没有在意张梁的想法,嬴浩只是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的话,老李头的人品倒是还有着那么几分值得信赖的地方嘛。”
吐槽之间,趁着李斯等人尚未赶来,嬴浩干脆懒懒的将自己‘挂’在了躺椅上:
“孟济,如果此次事情真的与李由有关系的话,你打算如何做?”
“我……”
感受到嬴浩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张梁表情迟疑:
从人情角度来说,李斯与嬴浩关系亲近,而且也为大秦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此次事情虽然说起来很严肃,但实际上并未对百姓造成损失,所以……他应当给李斯几分薄面。
但是,从律法的角度来说的话,这就是对大秦律法的最直接的践踏,身为商业部二把手,绝对不能容忍这等行为的出现。
目光落到嬴浩的身上,张梁开始思考嬴浩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一息、两息、三……
直到嬴浩已经快要等不及再次开口催促的时候,张梁的声音这才终于再次响了起来:
“若此事当真涉及到李由的话,臣请殿下主持公道!”
话语结束的同时,张梁更是恭恭敬敬的朝着嬴浩行了一礼。
忽略掉李斯父子的人品之外,仅仅凭借对于嬴浩的了解,张梁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倒是尖钻。”
朝着张梁看了一眼,嬴浩的脸上露出几分嫌弃之色:
虽然这个答案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实际上却属于两不相帮,与嬴浩想要听到的答案不太一样。
‘咳咳~’
听到嬴浩的话语之后,张梁面色微微泛红,咳嗽着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下官愚钝,但却知道民比官重的道理,所以……”
稍微停顿一下,虽然没有直说,但张梁还是简单的暗示了一下:
“若真的到了非选不可的时候,张孟济必然会与百姓站在一方。”
“若是你刚才回答给李斯一个面子的话,等到张角过来之后,我一定会将今日之事告诉他的。”
……
“殿下英明!”
朝着嬴浩献上一记马屁,张梁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庆幸之色:
如果让自家大哥知道自己选择权势而放弃百姓,恐怕不用等到自己违反大秦律法,就该被他执行家法处理掉了。
在嬴浩同张梁交谈的同时,李斯李由二人也终于赶了过来。
刚一进门,在看到嬴浩的时候,李斯便一脚将李由踹倒在了地上:
“逆子,还不向殿下交代你都干了些什么?”
“嗯?”
看到李斯的举动,嬴浩不由得一愣。
“殿下,小人什么都没说。”
感受到嬴浩的疑惑,影一更是一阵飞快摇头:
嬴浩特意交代过的事情,他就算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违逆啊。
“影一的确未曾多说一句话,不过……”
在影一开口的同时,李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老臣知道,以殿下的性格,既然会同时召见我们父子二人,而且还是如此急切,想来必然是这逆子犯下了大错。”
目光落到嬴浩的身上,李斯的神情显得格外真诚:
“无论这逆子犯下何等大错,老臣只恳请殿下依据秦律处置,万万不可有半点儿容情之举。”
说起来老李头如今已经年近七十,李由作为他的长子,更是已经五十二岁高龄,在这个三四十岁就可以自称‘老夫’的年代,看着这样一个小老头跪在地上,即使是嬴浩都有些尴尬。
朝着李斯看了一眼,嬴浩这才继续开口道:
“老李头有些误会了,今日之事,并非李由犯错。”
“真的?”
听到嬴浩的话语,李斯先是一愣,接着便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既然如此,殿下召集我父子二人是为了……”
在说话的同时,李斯更是伸手打算将李由扶起来:
毕竟是自己的嫡长子,要是被自己这一脚踹出毛病可就不好了。
然而,不等李斯的动作结束,嬴浩的后半句话又响了起来:
“但也未必就和他没有关系。”
‘噗通!’
刚刚起来一半的李由又被李斯踹倒在了地上:
“既然如此,那你暂时还是跪着吧。”
听着耳中传来的自家老父亲冰冷的声音,李由的眼中闪过几分幽怨之色:
虽然不知道嬴浩为何会想到召见自己,但李由相信,自己肯定没有做出过对不起大秦的事情。
相比较担忧自己会不会受到处罚,李由其实更加希望嬴浩能够一次性将所有的话语都说完:
毕竟,要是一直这么起起跪跪,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恐怕坚持不了几次。
在李由心中吐槽的同时,李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殿下,这逆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摆了摆手,嬴浩直接将张梁推到了最前面:
“老张,就由你来讲述给老李头听吧。”
虽然知道嬴浩喜欢以老*和老*头来表达亲近,但张梁还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能被如此称呼。
目光从嬴浩的脸上飘过,张梁甚至有些激动的难以自己。
在某种‘上头’情绪的影响之下,张梁居然硬是以一种‘绘声绘色’的状态讲述了自己经历的整个事件。
直到张梁的最后一句话结束之后,李斯更是一脚踹在了李由的身上:
“逆子,还不听听你都做了些什么?”
“还有,你什么时候收下了一个义子,我怎么不知道?”
……
毕竟是五十多岁的年纪,被自家老爹打儿子一样打着,即使是李由也有些尴尬。
稍微挪动一下双膝拉开了一点儿和李斯之间的距离,李由这才继续开口道:
“张大人口中的盐商,可是姓‘白’?”
或许是担心自己说的不够清楚,在稍微思考之后,李由又快速的补充了一句:
“此人脸上有着一块巴掌大的赤红色印记,面圆耳阔,看着颇有几分憨厚之相?”
‘啪!’
巴掌抽打在李由的后脑勺上,李斯满脸都是嫌弃之色:
“你自己好好听听自己的话语,这种长相,能是憨厚的样貌吗?”
虽然知道李斯此等表现是有帮李由减少嬴浩心中不满的意思,但在听到他的话语之后,嬴浩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如果只从李由方才的话语中分析的话,他也感受不到‘憨厚’二字。
不过让嬴浩没想到的是,在听到李由的话语之后,张梁居然飞快的点了点头:
“没错!”
话语结束之后,张梁还颇为恼怒的补充了一句:
“我会上当,也是看那厮颇有几分憨厚之相,谁想到却是如此……”
“那便是了。”
听到张梁口中的话语,李由点了点头:
“父亲,这人确实是我的义子,而且您也是知道的。”
?
随着李由的话语结束,嬴浩明显从李斯的脸上看到了震惊之色:
“你可别胡说啊!”
不用嬴浩开口,李斯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老夫怎么就不记得认识这等狂人呢?”
听过了张梁对白姓盐商的行为的描述,李斯对他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张狂!
连堂堂监国皇子亲自负责的商业部二把手都敢骗,这种人已经与聪明或者愚蠢没有关系了,就是单纯的猖狂。
就连他大秦左相,都不敢做出这么猖狂的事情。
目光落到李由的身上,李斯继续开口道:
“你莫不是因为被我踹了几下而心生不满,所以故意在此处攀咬老夫?”
……
听到李斯口中的话语,李由的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搐:
我李由行得正坐得直,别说是‘做’,这种事情,就算是想,都不会去想的。
“混账!”
“你是在暗示老夫心理阴暗吗?”
手指戳到李由的脑门儿上,李斯好悬没有当场暴走,这也是嬴浩第一次在老李头的身上看到‘气急败坏’二字。
相比之下,反而是此时还跪倒在地上的李由显得格外淡定:
“父亲误会了,我只是阐述一件事实罢了。”
看着李由表情淡定的模样,嬴浩忍不住一乐:
“先起来吧,我可不敢被一个老人家一直跪着。”
“另外,顺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对于李由,虽然见面的次数并非不是很多,但嬴浩对他的印象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要知道,李由迎娶的乃是大秦的一位公主,官居三川郡守,甚至就连之后的身死,也是在抵挡刘邦的时候被曹参斩杀。
如果不是之前咸阳城中缺少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才,李由被李斯亲自找了回来,以他的身份,此时应当驻守洛阳才对。
“唯!”
听到嬴浩话语中对自己的重视,李由在快速点头之后,这才继续开口道:
“张大人口中的盐商名为‘白岳’,出身贫寒,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乞儿。”
“不过……”
在李由的讲述之下,李斯的表情也逐渐从迷茫变成了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
按照李由的描述,白岳在年幼差点儿饿死的时候,被心生不忍的李斯父子投喂了一口吃食。
之后,这孩子便以救命之恩对着二人跪拜,并且称以后不论在任何地方,只要见到李由和李斯,都愿意‘以父代之’。
那个时候的李斯还不是大秦左相,见到白岳态度真诚又很是机灵,索性便又赏赐了他几两银子。
之所以李由能够记住白岳,是因为之后虽然大家见面的次数不是很多,但只要是逢年过节,白岳都会托人给府上送来一份礼物,只从行为表现来看的话,绝对算得上‘孝心可嘉’了。
得益于这种行为,实际上李斯对于白岳也是有着一定印象的,不过是方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罢了。
“如此说来的话,倒是的确与老夫有着不小的关系了。”
话语出口,李斯的表情有些发黑:
本以为是李由犯错之后胡扯,但现在算下来,居然连自己都被牵扯了进去。
“你既然记得那厮,想来定然与他有所联系吧?”
目光落到李由的身上,李斯这才继续开口道:
“对于他假借我李家名义行事,你也知道?”
“其实……也算不上假借。”
嘟囔一声之后,李由这才继续开口道:
“白岳前几次来送礼的时候,我其实是派人调查过他的。”
“连续几年都未曾发现他借着家中的名义作恶,之后也便没有太过关注,只是每次都将他送来的礼物和书信留下,偶尔回信勉励一番而已。”
……
“糊涂!”
听到李由口中的话语,李斯不由得发出一声怒斥:
“他当初能够因为一顿饭就认下你做义父,便可以知道是心思敏捷之辈。”
“此等人才,要么留在身边好生教导,要么就要与其彻底划清关系。”
“这些年他往家中送来东西,我只以为你对他多有教导,没想到居然是在让他败坏我们的名头。”
话语结束之后,李斯的脸上又露出了几分苦笑:
说起来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其实和他和李由都有关系。
李斯只庆幸这次的事情被张梁发现并且及时的报告给了嬴浩,否则的话,恐怕还不知道白岳要借着自家的名头继续作下多少罪孽呢。
“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那么二位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虽然李斯父子二人和白岳之间的故事很是让人唏嘘,但对嬴浩而言,他更加在乎的还是如何解决问题。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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