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刚有这个念头，苏飞就忍不住脊背一阵发寒。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种事明显不可能啊。
云州是什么地方。
与妖蛮接壤之处。
如果云州这里稍微出点问题，不说远在京城的天子。
就说南镇抚司那里绝不可能不知道。
要知道云州之地幅员辽阔，四府之域足有千万百姓。
一旦这里出了问题，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云州千户所内关于来自南镇抚司的眼线，估计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出问题，也不可能这些人都出问题。
毕竟锦衣卫的暗探可不同于其他玩法。
这些人相互之间又不认识，甚至还有可能一个负责盯着一个，因此没道理云州千户所背叛了，南镇抚司还不知道。
可若是如此，那谢君侯……为何这般自信？
苏飞越想觉得脑瓜子越乱。
果然笨人是当不了官的。
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都是如此。
……
等到中午，终于……
苏飞要等的人来了。
“呦，这里居然这热闹啊。”
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苏飞转身看去。
只见来人笑眯眯的模样。
不正是那日在千户所见到的那名锦衣卫——汤祥生？
袁兴怎么把他找来了？
正当苏飞疑惑之际。
谢君侯恭敬行礼道：“卑职参见大人。”
大人？
苏飞瞠目结舌。
他是……
“免礼。”汤祥生摆了摆手。
然后他走进来扫了一眼一地狼藉的堂厅问道。
“你俩刚才在这里打了一架？”
谢君侯哑然道：“卑职只是与苏飞切磋了一下。”
闻言汤祥生有些意外的看向苏飞。
苏飞这时才行礼道：“苏飞参见大人。”
“你这小子，果然如宋谷川说的一样，不喜欢动脑，太耿直。”汤祥生笑道。
苏飞：……
汤祥生又看向谢君侯：“遇见这小子，你没法了？”
谢君侯苦涩一笑，点了点头。
汤祥生笑道：“我早就说了，让你给这小子换个地方，你不听……”
“还扬言‘进了你的地盘，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我看是龙是虎你都降服不住。”
谢君侯沉默不言感觉有些臊得慌。
而一旁的苏飞此刻听着两人对话，忽然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谢君侯和汤祥生的关系不一般。
而且看架势，谢君侯所为乃至整个兰江县所为千户所还有可能全知晓。
既如此……
难不成这三娘庙是千户所默许的存在？
苏飞一念之间思绪乱飞。
可下一秒他又否认。
因为如果事情真是他猜想的那样，那昨日他出城杀妖时。
那些妖祟为何不直接搬出千户所保命？
总不能是他们贱吧？
“小子，瞎想什么呢？”汤祥生看到一脸沉思的苏飞问道。
苏飞当下也没有隐瞒，直接道：“卑职在想，兰江县这里的情况，千户所是否一直都知晓？”
“看来脑子还不笨。”汤祥生说道。
闻言苏飞眉头微蹙。
汤祥生笑道：“你别瞎想，云州锦衣卫是不可能通妖的。”
“通妖的锦衣卫也不可能出现在云州。”
“卑职不明白。”苏飞说道。
汤祥生看向谢君侯说道：“你给他说说。”
闻言苏飞看向谢君侯。
谢君侯笑问道：“你是不是好奇，为何我会放任兰江县有妖祟的存在？”
苏飞点了点头。
谢君侯说道：“自然是为了‘养虎防寇’。”
养虎防寇？
听到这个词语，苏飞顿感新鲜。
谢君侯继续道：“你也在楚州待过，应是知晓我锦衣卫素来都缺人手。”
“不只楚州缺，云州更缺。”
“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只能将有用之人放到边城隘口。”
“而如兰江县这种里不里外不外的地方，则会适当放一只老虎进来堵住‘关口’。”
“如楚州那样？”苏飞问道。
谢君侯颔首道：“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那位‘三娘娘’就是那只老虎？”苏飞又问道。
谢君侯再度颔首：“正是。”
苏飞有些沉默，但心中早就开始吐槽。
这些人真特么胆大，怎么都喜欢这么玩。
养虎防寇看似良策，可万一被恶虎所伤又该怎么办？
宋谷川不就是差点玩脱了？
“那位三娘娘跟崔文兴是什么关系？”苏飞问出了他心中一直疑惑的事情。
谢君侯说道：“夫妻。”
“夫妻？”苏飞愣了愣。
虽然他一直怀疑这件事。
但当真的亲耳听见，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这个的世界的人妖两族的关系，可不像话本小说中那么美好。
这个世界的妖族可是真正能给人族带来威胁乃至灭顶之灾的存在。
不然为何锦衣卫会称呼妖族为‘妖祟’。
祟者，秽也。
由此可见人族对妖族恨到了何种地步。
“那他们俩也是你撮合的？”苏飞问道。
谢君侯哑然道：“你真是看得起我。”
“我哪有那种本事。”
说完他微微一叹又接着道：“其实他俩说起来还真是一个意外一个巧合。”
“十五年前，崔文兴刚刚来兰江县时，那狸精确实蛊惑过他，想借他之手图谋兰江县。”
“最后结果也确实如那狸精所愿，她成功了，不过同时她也失败……”
“俩人真心爱上彼此了？”苏飞有些错愕。
人妖恋……要不要这么狗血。
谢君侯颔首道：“不止如此，而且两人还生了一个女儿。”
谢君侯继续道：“那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十二岁时更是差点一命呜呼，后来也不知道那狸精从哪儿弄来了个续命的法子，修庙宇铸造金身，借香火之力这里洗刷他们女儿身上的妖力……”
“想法虽好，但终究是眼见太浅，太过异想天开。”
“失败了？”苏飞有些意外。
因为他见崔莹莹时，真没察觉到对方身上有半点妖族气息，不然他早就一刀把对方剁了。
谢君侯点头道：“肯定是失败了，妖族天赋异禀，现存大妖哪个祖上没发过，没出过显赫的存在，而随着年龄增长，妖族之中的血脉传承也会愈发明显，偏偏崔文兴只是个文人，血脉之中也没什么可与之相抗衡的传承。”
“因此那香火之力也只能帮他们女儿短暂压制体内的妖力而已，时间一长还是没用……”
听谢君侯说完，苏飞彻底恍然大悟。
脑海中将这一件件谜团都串联了起来。
至此整件事和兰江县的‘阴云’彻底清晰。
同时他也忍不住吐槽。
谢君侯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老银币。
从头到尾，感情就他是小丑？
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同时他又为袁兴、包高玉等人感到悲哀，摊上这么个上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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