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沐远山低头认真吃饭，那些眼神更加肆无忌惮在他身上打量，似乎要从皮囊看进骨子里。
人家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或许沐首长也知道他夫人造谣的事呢。
反正夫妻一体，林芳有错他就也有错。
大家原本觉得沐首长这人大义灭亲，平时对军人们也好，现在却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一个人名声在外人面前好到极致，他稍微犯错更会被抓住不放。
这饭真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沐远山冷着脸起身，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众人见他碗里还有那么多剩菜没吃纷纷撇嘴，眼下过上好日子才几年啊，竟然都不知道珍惜粮食了。
果然，沐首长为人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好。
实际上沐远山这会儿还饿着肚子，只能算上填了个半饱而已，刚走没几步就感觉那些食物全被消化掉，腹中传来饥饿声。
他越发没好气，脸色也冷得出奇，三三两两的婶子们看见他都窃窃私语，一个两个表情都很嫌弃。
沐远山从来都是走到哪儿被捧到哪儿，哪里经历过这种事。
他停住脚步就近朝几个婶子走去，她们声音立刻停止，都抿着嘴唇看他。
“你们在说什么？”沐远山声音不知不觉中带上几分逼迫。
婶子们眼神闪烁，这种事当然没法拿到明面上说。
再者她们说什么，难道他自己心里没数？
林芳做的那些事现在已经闹到沸沸扬扬，整个军区大院的人都知道了，沐远山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这会儿主动问应该是要杀鸡儆猴，她们偏偏不配合，都不做那只鸡。
“不知道啊，沐首长，我们说的自己的私事，难道这你也要听？”
“没想到沐首长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竟然喜欢跟女人唠嗑。”
“我家男人平时最怕我跟别的男人说话，您还是别杵在我面前了。”
婶子们说完，一个两个口中都发出清脆笑声，拿他当消遣。
这声音传入沐远山耳朵里，却让他觉得是魔音贯耳，他可以肯定刚才这些人说的是他。
但人家不承认，他又有什么办法？
心里堵着一口气，却只能硬生生咽下。
板着脸回到办公室，沐远山砰的将门关上，他下意识想让黄土出去查，又想到黄土已经被他安排给林芳，顿时觉得无比头疼。
整个下午他都没出去，熬到军人们下训时间才离开。
军人们都已经知道林芳做的那些事，大家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这会儿心里也很有意见。
因为被造谣的除去江明月之外还有黄土，他再怎么说也跟在沐远山身边多年，这对夫妻竟然这么利用他，实在太过分。
大家不可避免想到黄土一直是守卫员，从没升职也没被奖励过的事。
同样是守卫员，人家金九经常说萧泽渝要给他升职，他不愿意就转为物品或者金钱奖励，还经常拿出来奖励显摆。
反观黄土，什么都没得到还得被造谣。
惨啊，简直惨无人道。
原本和黄土竞争沐远山守卫员职位的军人们特别庆幸，得亏他顶上去了，否则倒霉的是他们。
军人们比婶子们更加坦荡，心里有想法就说，被听见也无所谓，还生怕听不见呢。
于是，在他们旁若无人的谈论声中，沐远山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心头火气噌噌上涨，林芳这个蠢货又给他闹事！
前几天他明明答应赶走江明月，她为什么非得自作主张？
还有黄土，林芳让他做什么就做，竟然去公安局指认她，他到底是跟谁一伙的。
沐远山浑身上下冷气嗖嗖往外冒，他加快脚步朝小二楼走去，在他身后的军人们一个两个都撇嘴。
现在知道着急了，以前怎么就没想过管好林芳，她闹事好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自从江同志来军区大院，那对母女就死死盯着人家，像是不把人家弄得名声扫地不满足。
几人不远处，萧泽渝和江明月看着这出闹剧。
“咱们得去小二楼那边一趟，捡漏。”江明月声调高扬，眼角眉梢间都带着狡黠神色。
她从沐远山刚才的表情看，就知道黄土绝对要被惩罚。
在一个人最委屈的时候出现，抚平他的情绪帮他说话，会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江明月心里还记挂着卖假药的事，沐远山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她需要有个人帮忙寻找证据，而最合适的就是黄土。
他跟在沐远山身边这么多年，足够被信任。
萧泽渝看着江明月这副样子，心中满满的满足，他喜欢她的娇颜明媚。
黄土视线里刚出现沐远山，就立马想报告今天发生的事。
他觉得自己没做错，沐首长听过后也会谅解。
毕竟首长曾经无数次在众人面前说过，做人就要顶天立地，不愧于心。
可黄土声音还没从嗓子里发出，沐远山冷着脸路过他时吩咐，“你跟我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小二楼，黄土再次打算开口，沐远山去劈头盖脸一顿骂，“我听说你去公安局举报了林芳？你怎么想的？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人都在怎么说我？”
“黄土，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本以为你理解我，一心一意帮着我，你却做出这种事！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什么？
黄土愣神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这种话怎么可能是从首长嘴里说出来的。
曾经坚信那么多年的信念再次破灭，堆成了堆玻璃。
“首长，您觉得我做错了？”黄土不甘心询问。
沐远山内心愤怒没有得到缓解，拿起桌上放着的烟灰缸重重摔落在地，“当然，你大错特错！”
看着地下那堆碎片，黄土失望解释，“可夫人让我污蔑江同志。”
他眼神紧盯沐远山，不错过对方任何表情变化。
“那你就污蔑她，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名声受到影响？”沐远山反驳。
他这会儿早已经将自己要装模作样忘了个干干净净，本色暴露无遗。
他原本就是这么自私，自利的性格，堪称伪君子。
沐远山深吸了口气，“黄土，你让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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