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雪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猫眼儿里三张面孔像烙铁似的烫着她的眼睛。
舒爱玲的大嗓门震得楼道里回声嗡嗡响，隔壁邻居家的门已经悄悄开了道缝，露出半张窥探的脸。
“吵什么？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林傲雪猛地拉开门，故意扬起下巴，可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泄露出她此刻的心虚。
舒爱玲往前冲了半步，被唐嘉茵伸手拦住，“别生气，小心身子。”
乖乖，真不知道自己还是个病号？
没想到她还有如此性情的一面。
舒爱玲梗着脖子瞪林傲雪：“撒野？我们是来讨公道的！你敢做不敢认？那天在环城路上，不是你找人别我们的车？”
听见环城路三个字，林傲雪往后缩了缩肩膀。
目光下意识移开，
慌忙扫过舒爱玲打着石膏的手臂，又飞快躲开。
“你、你胡说什么，我根本没去过那里！”
话音刚落，林傲雪的右手却不自觉攥紧了门框，指节泛白——不知道有没有被靳北章查到司机头上。
靳北章倚在墙上，冷眼看着她，无声地姿态就是在给两个女人撑腰。
唐嘉茵声音很平稳，也很轻，“没去过？可那天伯纳德说，是受了‘林小姐’的指使，才在医院堵我的。林小姐——这四九城里，叫林小姐跟伯纳德认识，又能指使动亡命徒的，可没有第二个。”
伯纳德？
爸爸不是叫人“关照”他去了吗？
他怎么会说出来的？
林傲雪的瞳孔骤然收缩，喉咙里像卡了团棉花，让她喉间干涩发痒。
“你们少血口喷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想把门甩上，却被靳北章伸脚死死抵住，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她心口发慌。
靳北章的目光像冰刃，扫过她苍白的脸。
“认识不认识，去局子里跟伯纳德对质就知道了。他昨天还在喊你的名字，说是抓错了人。”
这当然不完全是事实。
但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本来就是搞清楚没了声息的林傲雪是不是在家，顺便吓一吓她。
“别乱说话！”林傲雪突然拔高声音，又慌忙压低怕人听见，“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快松开，不要再打扰我！”
她用力去推门，可是门纹丝不动。
靳北章的力气哪里是她能撼动的？
林傲雪急得额头都要冒汗了，瞥见对门邻居正扒着门缝看，脸颊瞬间烧起来，“你们知不知道我爸是谁？他是不会允许你们这样污蔑我的！”
靳北章轻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昏了头？我会不知道吗？我来这，正是要看林叔叔到底知不知道他女儿是个什么玩意儿的！”
林傲雪真的要疯了。
她就不该开这个门！
可是、可是不开门的话，他们三个人会干出什么，更是让人难以预料。
眼下，好歹只有对门注意到。
林傲雪深呼吸，不再去跟门较劲，“行，你们想聊是吧？我们出去聊，这里不适合说这些。”
舒爱玲见状哪还有什么不懂的？
瞬间进入战斗模式！
“现在知道怕了？我还以为你仗着你爸什么都不怕呢！”
林傲雪不想把事情闹大，索性不要脸皮一般，对着舒爱玲讨好地笑了笑，“怕是不怕的，但是我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我也是你的老顾客了，又跟靳哥哥夫妻俩认识，我们不是死仇，没必要在这闹。”
看见她的表情，听她说得话，舒爱玲人都傻了。
这么能屈能伸吗？！
反正她是做不到。
林傲雪见她不语，当即跨出来一步，直接点名跟邻居道：“孟阿姨，没什么事，就是朋友之间争嘴——你一直看着，我觉得挺难为情的，能不能请你把自家的门关上？”
她这话说得客套。
看着很要脸，却又极不要脸。
就是算准了对面脸皮薄。
那孟阿姨果然面上一讪，“年轻人吵吵嘴很正常，那、那你们聊，都消消气哈！”
说着，便关了门。
唐嘉茵冷眼看她，“你这会儿倒是知道要脸了，怎么尽做些不要脸的事？”
林傲雪面对靳北章时，是无可奈何。
面对舒爱玲时，是忌惮忍让。
那是因为靳北章跟舒爱玲本身都是有家世有地位的人。
可是唐嘉茵有什么？
她不过就是嫁的好！
一个土里刨食走了大运的泥腿子，居然还敢嘲讽起她了。
林傲雪磨牙，“我再不要脸，也比不过你啊，一个小姑娘不知羞耻，去男人的工作单位叫人娶你，拿得还是破四旧前的老婚书，明着犯纪律！简直是个灾星！”
这话，就是在说她影响了靳北章的工作。
如果是以前的唐嘉茵，说不定会因为她的话而羞愧的哭。
可她现在不会。
很明显，靳北章不是因为她的事才没了工作的。
而更明显，所有认识她跟靳北章的人，都能看得出靳北章有多在意自己。
于是面对林傲雪的话，唐嘉茵只是不屑一笑，“你真可悲，这辈子除了拿自己留学的经历和你爸说话以外，再没别的优越感了。”
“那又怎么样，谁叫你没我爸这样的爸？”
“你爸？”舒爱玲嗤笑一声，“你爸知道你买凶杀人吗？知道你为了抢男人，连牢底坐穿的风险都敢冒？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不孝女！”
抢男人。
她是抢了，还没抢过，一次次受挫。
眼下，甚至还被这个该死的男人，带着这两个女人堵到了他的家里！
他们可是认识二十五年啊！
二十五年的青梅竹马，却比不过跟唐嘉茵这个贱女人的半年？
舒爱玲的话像针一样扎进林傲雪心里，她猛地抬头，被恨意冲昏头脑，眼里迸出疯狂的光。
“你闭嘴！我跟他才是天生一对！是唐嘉茵不要脸，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勾引人！”
“你放屁！也不照照镜子，你比嘉茵好看？你比她善良聪明有才华？你比得上嘛你！”
舒爱玲不忿道。
而唐嘉茵站直身体，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两人距离不过一臂。
她能闻到林傲雪身上昂贵的香水味，却盖不住那股掩饰不住的慌乱。
唐嘉茵更气定神闲了。
“勾引人？林小姐的想象力总是那么丰富，所以才干得出一个高官之女，用钱拉拢亡命徒，换他们帮你作恶、又利用那些洋人试图玷污别人的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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